这就是命定的缘分。
廖海平是人不是神仙,有时候也会贪恋一点轻松的空气。他坐在晦暗的堂屋里,心思终于见了些光明。
四叔的事断然不能就这么过了,那人一日顶着廖家的姓,干出的勾当就一日和廖家脱不了干系。
而至于这枚胸针的主人。
廖海平一边把枪系回腰间,一边突然觉得命运也许不算糟糕到头、不算全然亏待他。
因为长久的苦里终于多少夹杂了那么一点点的甜。
——至少他得着了姜素莹。
第14章 怀柔(1) “姜姑娘这是对二爷一见……
姜宅是幢典型的法式小楼,屋顶挑得老高。二楼的卧室虽然一头门被锁住,但另一头的落地窗通着露台,翻过白漆栏杆,一推开便能站上去。
只是露台到草坪还得有个五六米的样子,若是直接跳下去非得断胳膊断腿,想从此处逃脱是行不通的。
不仅如此,楼下临街还停着辆车。一动不动有好些时候,大概是廖海平留下派人看守。
姜素莹在窗边张望了一会儿,最终放弃了。
她转身在桌前坐下,旋开钢笔帽。片刻后一行行清秀的小字现在纸上,墨水shi淋淋的,拎起来吹了半天才干透。之后她把纸张仔细折好,叠成小小的一条,塞进信封。
剩下的就只有等。
临到快落日时,卧室门上的锁响了一下。接着吱呀一声,被推开条小缝。ru母端着餐盘从门外进来,悄咪咪的说:“三小姐,吃饭了。”
姜素莹刚要起身,ru母赶忙喊住她:“老爷说了不让您乱跑,晚饭就在这屋里吃。”
托盘上面摞着几个rou包子,个个皮薄馅大,喷香溜圆。姜老爷子显然没打算饿死姜素莹,伙食还是不错的。
姜素莹顾不上吃,伸手把桌上的信封塞给ru母:“我出不去,麻烦您帮帮我。”
“这信要送给谁?”
“张怀谨。”想来想去,眼下能派上用场的也只有他了。
ru母一听这名字,连忙摆起手,万万不敢接:“那可不成,您已经和廖二爷定了亲,哪还能再和其他男的有瓜葛?”
“不是瓜葛,是我还有话没和他说……”
“我的祖宗,您别再作妖了,踏实呆两天成不成?”
见说不动ru母,姜素莹也就闭嘴了:“成。”
说完往桌边的椅子上一坐,彻底安静下来。台灯的光照亮她半张脸,投出一圈郁郁寡欢的Yin影。衣服挂住肩膀,瘦削可怜,一股子“我委屈但我不说”。
ru母没有让步:“三小姐,你莫要为难我。”
“张妈,我有时候确实淘气,但从没想过为难你。”半晌姜素莹开口,“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们要这样对我。”
ru母原本是很赞成老爷的——三小姐是得管教管教,不然性子太野,往后有的是她吃苦的时候。
但亲眼见着姜素莹这副模样,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先前话太重了。管也不是这么个管法,老爷未免Cao之过急,哪有一言不合就把人关起来的?
瞧瞧三小姐,这才小半天功夫,人像脱了水的花,快要枯萎了。
ru母心疼极了,可这事她做不了主,只能搜肠刮肚编出一套安慰的说辞:“老爷答应下来的婚事,一定是极好的。当父亲的总不会害闺女,三小姐就放心罢。”
姜素莹放不了心:“我和廖海平都没说过几句话,哪能就这么成亲呢,我不乐意。”兴许是从小没有父母约束,又在教化外长大,她很不服。
ru母叹了口气:“也就是现在,还讲究什么见面、性格。过去成亲前谁见过谁呢,都是庚帖一换,两眼一闭就嫁了。”
姜素莹喃喃的:“可我不喜欢他。”
生恩没有养恩大,ru母是她半个娘。和娘说心事,不丢人。
“喜欢不喜欢的,日子也都一天天过。我当初嫁人那会儿,一掀盖头见着我那男人,还被吓了一大跳——就没见过有人脸上长那么大一颗痦子的!”
“后来呢?”
“后来看着看着也就习惯,痦子都顺眼了。他病死这么些年,我偶尔做梦还能梦见他。廖二爷至少长得体面,多俊的一个人。现在不喜欢,以后多了解了解,也许就喜欢上了呢?”
ru母说着用箸子掀起一个包子,往姜素莹手里递:“喏,多少吃点,rou馅一会儿凉了腥气。”
姜素莹也是第一次听ru母讲这些老掉牙的恋爱故事。她若有所思的接过包子,一口咬下去,满嘴的油。
ru母见姜素莹肯吃,以为自己说动了她,立刻兴高采烈的松了口气。
但其实姜素莹压根没打算闹绝食——干点什么都需要花力气,而力气得吃饱了才有。
她一连吞下四个包子,脑子没停。
如今家里围成了铁桶,连封信都送不出去。楼下车子一日不走,一日就把姜宅看守成牢笼。ru母无心之语倒像一记小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