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压根不听他使唤,走得飞快。
而廖海平只是回了弟弟简短的两个字:“跪下。”
廖五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梗起脖子,哪里肯跪。
不过睡个娘们而已,有什么好罚的?若是传出去,他堂堂廖五爷还怎么见人。廖海平为芝麻大点的小事向他耍威风,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二哥,你怎么如此糊涂!专听外人胡诌。”
围观的家丁听到廖五这番言论,倒吸一口冷气。五爷敢张嘴骂二爷糊涂,怕是这段日子过得太舒服,当真皮痒了。
廖海平倒是没恼。
他瞧着乌眼鸡似的廖五,只觉得厌烦极了。单是听这个庶出的弟弟说上两句话,心里就泛腻味——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亲情来得都十分有限。
看在是本家的份上,他淡声又问一次:“跪不跪?”
廖五依旧不服:“不跪。”
他还真当这个家没主了。
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廖海平懒得再啰嗦,从腰间拔出枪,拨开保险栓。
手一抬,啪!
一发子弹打出来,竟然直直把廖五的小腿射穿了!
廖五哪里想到亲哥会动手,惨叫一声,转眼就朝前栽倒在地,这下不跪也得跪了。腿上的血rou豁出个大口子,筋往外流,兜都兜不住。兴许是疼狠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事发太过突然,就连立在一旁的家丁都隔了好半晌才醒过神。
众人一拥而上,抱起软塌塌的主子,哭嚎着往外跑:“还不快去把车开来!送五爷去瞧大夫!”
啪嗒。
二姐被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发起颤来。姜素莹纵是见过不少世面,也万万没料到会骤然出现这样的骇人场景,一时惊到说不出话来。
满屋混乱不堪,鸡飞狗跳,唯独廖海平一脸平静。
他抽出条帕子,擦净了手上被溅到的血。之后抬起眼睛,和姜素莹寒暄:“家风不严,让姑娘见笑了。”
地上红的白的摊成一堆,血腥味尚且直蹿鼻子,他竟礼数周全的待起客来了,好像无事发生。
第4章 旧友 他心里的英雄主义几乎要膨胀成气……
姜素莹没回答,只管盯着盖了一地的血迹。人血凝得快,一小会功夫就由红转黑,蜿蜒匍匐在砖地上,像条黏腻腻的蛇。
廖海平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瞧,看明白了。
他颇为客气的解释道:“我下枪的时候拿了准头。”
言下之意是心里有数,廖五死不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倒叫姜素莹的后背上直窜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廖五若是个丘八泼皮的话,那这位“二哥”便是个阎罗了。亲弟弟的命都不当回事,还能怕什么!
而此时廖海平又温声道:“家里的龙井应是今年新下的。”
他看向八仙桌上的瓷壶,那架势是要邀请她留下来喝杯茶,小憩片刻——这人似乎有一套自己的是非曲直,见血也不影响他应酬的道理。
姜素莹哪里还听得下去。
不行,这鬼地方呆不得,得赶紧走才成!
她一颗心砰砰作响,再顾不上什么劳什子礼节,拉起二姐的手闷头就往外跑。皮鞋底子俏生生碾过地面,一阵潦草的吱呀乱叫。
这一出来得迅速,下人不知道该不该拦。眼见着五太太竟然跟人跑了,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二爷,追吗?”
廖海平抬手,脸上浮起来的那点寒暄也一并褪下去。
“无妨,让她们走吧。”他说,漫不经心的摸了摸茶壶肚子。
水还是热的,看来老妈子才沏好茶,姜素莹就跑走了,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这么招待客人,坏了规矩。
这厢老孙从车上取了马鞭子进来,一进屋被满地狼藉唬了一跳:“嚯,这是打过仗了?”
廖海平掀了老孙一眼,没接这句俏皮话,单是问:“五太太身边那个姑娘,你先前见过么?”
“没有,头回见。”老孙回道,“五爷娶亲的时候,没人说过姜太太有这么个妹妹。”
廖海平一边听,一边给自己斟了一碗酽茶。他话少,自觉今天的交谈浪费太多口舌,有些嗓子干渴。
杯中茶饮尽之后,他把茶碗放回到桌上:“去打听打听,看她是什么来头。”
***
二姐久不运动,软弱的像只布口袋。姜素莹拖着她一路往街角狂奔,还没到车边上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小常正在路口焦急的踱步,犹豫要不要去叫人。一看见姜素莹一拖二回来了,急忙招起手:“三小姐,这里!”
人坐上皮椅子,心跳和呼吸总算渐渐平复下来。汽车从道上蹿了出去,跟装上弹簧似的,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二姐手里还抱着首饰匣子,在座位上哭成泪人:“廖五万一死了,巡警会不会来抓我们?”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