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卖钱,又白花了买韭菜种的两文钱。只好把长出的几根移到一处,又买了十文钱老株,堪堪栽了半块土。空出来的一块地不知道种什么,就暂时空着。
什么是人言可畏,丹凤算是见识到了。
外面不知道怎么传的,反正是没两天,葛氏赶着给他们送了五升米过来,言说不用还,甚至还假模假样责备二宝:“你这孩子,家里没米了四处借怎么不找大伯娘?”
丹凤也假模假样插嘴:“大伯娘,正想跟你商量个事,我爹和大宝是没时间还工,我娘要浆洗衣服,二宝要读书,您看能不能等我身子好些再去给您家还工?”
葛氏的笑脸一顿,再笑起来有点勉强,“你这孩子太见外了,大伯娘还不了解你家情况,你就好好养身体,不用还工了。”
这样更好了。
等葛氏走了,丹凤问喻氏大伯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和蔼可亲了?
喻氏每天出门浆洗,倒是听到些风声,“你大堂哥继祖不是满了十四,要相看人家了。听说你大伯一家想要说前面泗水村老秀才的闺女,在这节骨眼上,名声尤其重要。没看你大伯娘特意拿盆装米来的吗?这是特意让别人看到。村里都在传你大伯一家为了占我们便宜,逼得我们四处借了一月的口粮供他们吃喝,还倒欠他们的工。”
“有心人还翻出旧事,一是当年分家,你爷nai十亩水田旱地,分给我们的只一亩。”
“二是你生病,你大伯一文钱也没借给我们,反而是强买了我家的田。”
分田的事丹凤知道,她爷nai作为拥有十亩水田旱地的大户,在秀才村是排得上号的。秀才村的惯例,分家父母跟哪个儿子住哪个儿子就多分一成,剩下的九成均分。
结果四年前分家,他爷韩长庚说按古法,老大得七成,他爹和韩继祖这个长孙一人分得一亩半,又说他们要跟着长子住,以后养老都不靠韩十三,让韩十三再交半亩出来给韩大牛。可怜他爹结婚十载,领的工钱一分没少交给nainai,分家除了一亩地,就是外加十文钱。她家的茅草房还是他爹借钱盖的。
当时村里人议论韩长庚偏心太过。又有人说这是韩继祖这个读书人忒坏,帮着他爹抢叔叔的家产,否则韩长庚一个泥腿子、大老粗,怎么会想到用古法。对于这个古法,他们可是听都没听过。
韩丹凤没想到还有强买的事,“娘,强买田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不是说给了三两?”
喻氏叹气,“给了三两没错。可三两是朝廷的定价,不说我们秀才村,就是放眼整个镇整个县,都是田地少,三两买不到地,官府容许加价三至五两成交。当时隔壁大虎也生病,他家田地卖了七两一亩。我们家的地你爷拦着不让卖别人,你大伯家又只肯出三两一亩。”
市价七两,出三两银买,还是在其侄女大病急缺钱治病的时候。
喻氏说是强买,丹凤觉得喻氏说得太委婉,这简直是强盗,趁火打劫。
“爷nai也太偏心了。”她抱怨。
喻氏黯然,“你nai嫌娘没有你大伯娘有福气,有福分,进门三年才生你,还是……”
还是个女娃。
丹凤不由为她娘抱不平,韩十三每月只有一天假,为了省路费,三四月家来一次,能跟喻氏相处的时间不多,自然比不上她大伯娘天天跟大伯一起。至于生男生女,更怪不着喻氏。
不管怎么说,她们也算小小掰回一局,让大伯一家把吃了的吐出来。
二宝很重视读书的事,家里收稻谷休息一天,第二天不顾疲惫就是读书了。他还连夜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韩文歌,并拿出一百文请韩十三给他上户口。
韩丹凤趁机也拿出一百文,给自己正名,名正言顺叫韩丹凤。
大宝已经去了酒楼,韩十三又和二宝商量着取了两个名字:韩文和、韩文清,和煮好的白水煮鸭蛋一起带去给大宝,让大宝选一个。大宝选择了韩文和。
有了名字,韩十三直接给三个小的上了户口。
午饭的时候,上桌韩十三就说了一件事,是大宝也就是韩文和提的,离镇上最近的李家村,有户人家在城里买了房,准备把村里的地卖了,三亩水田外加一块宅基地。全买下要三十两银子,想落户另外要交二两的落户银子给村里,他们村落户向来是这规矩。如果只要地,可以八两银子一亩。
韩十三拿了筷子却不急着吃饭,“全买下我是不敢指望,这不是丹凤给了八两银子买地,正好这个机会可以买一亩地,水田难得哩,就是离家里有点远。”
“要不我们把钱凑一起,买两亩?”二宝建议。
丹凤算了一下,她手上有二两有余,凑一凑确实够。
喻氏却摇头,“不行吧。你们两个小子还好,丹凤的钱却是不能动,一亩田每年收益不足百文,得多少年才能收回。”
女子十六岁出嫁都不算早,甚至有不少十四岁就出嫁的,丹凤的钱要用来当嫁妆的。
“早知道我们就先不上户口了,又能省下三百文。”二宝咕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