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辉让到旁边,没解释是二哥的黑眼圈特别憔悴,看着让人心疼。
护士给方亮打了一针镇定剂。透明的药ye缓缓推入,方亮还好,方辉却心惊rou跳,针头针管又细又长,吓人啊。
没等小哥俩说上话,手术室护工推着床进来,一边报床号对名字,一边示意方亮上去,“别坐着,躺平躺平。”
从推床的角度,视线中方辉和安歌变得些微变形,但他俩目光中的关心却十分真切,方亮闭上眼,原有的那点“为什么是我”的不甘心也消失了。
到电梯口两人被拦住了,护工叮嘱,“家属在病房等,一定要留个人,有事护士会去病房通知。”
是这所医院的规定,而且跟别的医院不同,这里手术中不会把摘除部分送出给家属检查,安歌觉得这样也好,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直接刺激。安景云说过,抢救方亮时方妈看到护士服上的血,差点晕倒在手术室门外。
她跟方辉目送电梯上行,直到数字停止不动才移开视线。
只能等。
方辉坐立不安。他下定决心,“毛毛,我做了一个梦,跟真的一样。”
兄弟俩今天怎么了,轮流想吓她?安歌说不出话。
方辉以为她不信,强调道,“我记得梦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个人的表情都记得。”
安歌,“……梦很长吗?”
方辉摇头,“不长。在手术室门外,但是我不在-爸妈在,护士冲出来让他们交钱去血库提血,爸爸是跑回来的。护士很急,进进出出透过门能看到里面-”说到这里他止口不言。安歌伸手握住他的,低声安慰道,“梦都是反的,你看,我们只能在病房等。”
这时过道传来方妈的说话声,邻床病人的家属问,“吃过饭了?你儿子上去了,在病房等消息吧。”
“啊真的-”语声未落,方妈撞在病房门上,网线袋里的铝饭盒随即掉在地上,门又碰到墙上,发出好大动静。
方辉连忙过去,“妈,撞疼没?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个年纪的男孩嗓门粗,方妈听着就来火,“废话,当然疼,你还怪我。怎么不下去叫我们。”
“就那么一点功夫,护士等在那,来不及叫。”方辉觉得自个受点委屈没事,自己的妈自己知道,有口无心,但不能让她把安歌也怪在里面。他俯身捡起饭盒,用抹布擦了擦,幸好盖得紧,菜没掉出来。不过安歌是个小洁癖,掉在病房地上的她肯定碰也不碰。
手术注意事项医生、麻醉师、手术室护士、床位护士来说过几波了,方妈也知道家属只能在病房等,但没想到这么严,连电梯都不让上。她叹着气在床边坐下,转眼看到方辉一个人在吃,“嗳这菜给你们两个点的,别人没碰过,端上来就装饭盒,你先让毛毛吃啊。”
门对门的邻居,方妈听过安景云抱怨毛毛,说剩菜小家伙是坚决不碰的,所以特意另点了一份。
“伯母,我不饿。倒是你吃了吗,回来得这么快。”方辉满脸的“最了解你的人是我”,安歌给他打99分,不让他骄傲,忍住不看他求表扬的眼神。
“我也不饿。”方妈喃喃道,“想到亮亮一个人在手术室,我心里就……提不起劲。”她苦笑了一下,“我差点去烧香了,你方伯伯不许我去,说我们唯物主义者不信那些。”安歌静静陪在她旁边,方妈在无声的陪伴下好受了点,可一听到方辉咀嚼声,又一阵心烦。哎怎么自家生的全是儿子呢,想要个女儿却求不到,不然哪怕徐家的二二,这两年长大了懂事了,嘴甜起来也真是甜,还知道替安景云敲背按肩。
方辉懂,捧着饭盒到门外吃。还没吃完家人全回来了,病房小,呆不下这么多人,除了沈晏外其他人都守在外面。
这天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护士站那边每次电话响起,方辉他们,无论站在窗边的、靠墙的,都忍不住看过去,直到解除“警报”才继续发呆,偶尔也低声交谈。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吧,护士站那边接到一个电话,床位护士匆匆过来,“方亮家属,去大厅交钱到血库提两袋血。”
安歌心头砰砰乱跳,一时间耳鸣得嗡嗡响,等回过神才听到方妈抓着护士在问,“不是预先准备两袋了吗,怎么还要两袋?”护士见已经有人去办正事,耐着性子解释道,“那是正常情况,现在开颅后发现肿块跟一条大血管粘连在一起,需要慢慢剥离。这个开刀前都不知道的,医生会小心处理,让你们备血也是以防万一。你知道,从交钱到提血到送到手术室也需要时间,医生在跟病魔抢时间。”神经外科的医护人员见惯了的,温言安慰两句就回去工作,留下失魂落魄的方妈。
方家父子仨去了交钱拿血,安歌和沈晏扶着她回病房坐下,倒了杯温水给她喝。
过了好一会方妈才缓过气,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她什么也不能说,但是,假如有可能,她真希望病的是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又匆匆过来,“手术结束了,进ICU之前你们可以见他一面,快,到走廊里等。记住!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