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乱党,自春猎一事之后便已在各处作乱,如今两个多月已过却没能平定,都是因为燕然都护府驻军对北境地势不够熟悉。测绘一份地图耗时长久,李长明当年领队去乌环只有短短一年时间,绘制的地图只是粗略的地势道路,并不是十分详尽。乌环归附的这点年月,也还不够画出详细地图。大虞军对北境的了解,自然远远比不上世代生活在北境的乌环人。
乱党有些躲在大虞驻军无法探查到的地方,伺机而动,自然很难被大虞军队剿灭。在北境的乌环将领也有,却不多,又有春猎之事,地方驻军也不敢轻易起用乌环人做向导。至于玉京这边,连塔吉都被囚禁着,李长明哪里能下令让前线的乌环人上阵。
如今也是靠步六孤辰说服了朝臣,才能以此为由派塔吉前去北境。
在经过一番计划之后,皇帝的敕令终于下达。塔吉在京准备,六月中便要领军北上。
当日晌午,塔吉出宫回到府上,不过小睡了片刻,就听艾尼来报:“郡王,步六孤大人来了。”
刚醒过来的塔吉微微一怔,道:“快请他到前厅去。”说罢从榻上走下,取了衣架上的外衣,边往身上套边朝外走去。
步六孤辰与李长明亲近,却与他没什么私交。
两个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相见的场景,大多是塔吉耐不住寂寞跑去找李长明,而李长明在跟步六孤辰下棋。
塔吉也用心学过棋,可惜在这方面上实在没有什么天分。李长明跟他下几局就说他是个臭棋篓子,没什么跟他下棋的兴趣了。而步六孤辰显然是个很让李长明非常满意的棋友。
每次塔吉撞见他们下棋,都十分郁闷,人家下棋又讲究要清静,他只能在旁边呆看着。而步六孤辰从来都不给李长明面子,根本不知道让着李长明。等到李长明被步六孤辰杀得发脾气,才去把人拉进怀里顺毛。步六孤辰弄炸毛的,结果却是他去哄。
除此之外,便是朝会时碰上,会寒暄两句。
乌环灭国归入大虞之后,步六孤辰主张打压乌环,两人之间当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可说的了。毕竟步六孤辰也不是脑子有问题,自己都主张要驱逐对方的族人了,难道还能自己跑对方面前蹦跶?那不是找抽么?
塔吉也清楚,步六孤辰打心底里不相信他这个曾经的草原狼王会彻底臣服于大虞,死心塌地地为大虞效力。
他会来怀义郡王府,也实在出乎塔吉的意料。
塔吉很难去猜测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一肚子疑惑就被带到了前厅。
塔吉走到时,前厅的桌案上已经坐了等候的人。听到脚步声,步六孤辰便起身抬手行礼道:“怀义郡王。”
塔吉一笑:“步六孤大人,快快请坐。”
他招呼下人去上些茶点,自己先做过去提壶给人倒了一杯水,道:“这次陛下能将我放出来,还得多谢步六孤大人。本该是我亲自登门道谢的,没想到还让大人走一趟。”
步六孤辰道:“哪里,便是没有我多嘴,陛下也是会赦免郡王殿下的。”
塔吉试探道:“大人来访……可是有要事?”
步六孤辰缓缓叹口气,道:“郡王殿下,在下这次举荐殿下前往北境,并非是顺着陛下心思做事。大虞前些年连年作战,花费了大量财力,又灾害频发,赈灾救济也极是耗费国库。安撒一直在鼓动周边小国,暗中谋划颠覆我大虞,如今新丽已得安撒战船,若是放任,必有大患。”
塔吉听他说起近年局势,也不禁叹息:“即便是太平治世,也有这诸多麻烦。北境之事,我定不负陛下所托。陛下着眼东北,我不会让后方起乱的。”
步六孤辰笑道:“愿郡王殿下成功平定那些乱党……”
他抬起塔吉为他倒的那杯水,道:“我便以水代酒,敬郡王殿下。”
言罢他仰头而饮,放下杯子,又接着道:“郡王殿下,我向来是不认可陛下对乌环如此宽仁的……春猎之事,就是一个预兆。没有几个人是能在国家覆灭之后,很轻易接受现实的。想复国的乌环人,必定不在少数。有很多人拿着冷箭躲在暗处,想伤害陛下,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塔吉微抿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步六孤辰所当心的,他都能理解。奈何他去为李长明赴汤蹈火,却管不住有人视李长明为仇敌。
“我与陛下,是自小的交情,他是大虞的君王,我此生一切以他为先。”步六孤辰眼眸低垂,“大虞需要一个大家之主,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明白大人在担忧什么。”塔吉竭力让自己的神态柔和一些,“我对陛下,是崇敬,是爱慕,我不会伤害陛下……当年在乌环,陛下同我说,他毕生所愿,就是让天底下所有人能平和相处,荣辱与共。我也是一样的……”
步六孤辰投来目光,他叹口气,继续道:“我当年离开乌环,率众东迁,也只是想让族人都过上安稳日子。我并不在意那些所谓的仇恨,所谓的家国荣辱。乌环虽然不在了,可是乌环人还在,这就足够了。我并不想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