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主有意登帝的传言这么快就成了真实的消息,哪怕是丞相,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过夜慕琛这次学聪明了,他不再把这些传言散播出去。当谣言成了习惯,坊间臣民也许下意识地会去判断护国公主是否有资格继任帝位,就算大多人都觉得公主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可挡不住有心人从中带节奏。
时日一久,当人们心里慢慢接受了这种可能,就算还不能接受,也不会反对得太激烈,因为前期心理准备已经做足,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们也许就不会再诧异,不会那么强烈地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的结果对夜红绫来说反而有利。
所以夜慕琛保持了沉默,却是暗中却开始笼络官员,说服所有能说服的大臣,企图达到把夜红绫排除到权力中枢之外的目的。
孙总管传了皇上口谕之后,满朝文武虽心有疑虑,可没有证据之前他们的确不能说什么,只能遵从皇上旨意行事,让护国公主和上官丞相共同摄政。
夜红绫既掌了兵权又握有朝权,罗、凤四位将军对她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心悦诚服。户、吏两部这些日子已经被她牢牢掌控,兵部韩家也无声地倒戈。
其他大臣就算觉得不妥,或者想要抗议,也完全没有抗议的底气。
文武大臣们心知肚明,护国公主从外面回来的这些日子,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以雷厉风行的速度掌控了朝堂,快得让两位皇子连丝毫招架之力都没有,如今想来,从头到尾好像就被这位公主压着打。
只是不知道,护国公主是否从一开始就存了争权夺位的心思?
大臣们心里想法各异,而身在局中的夜慕琛却主动跟夜廷渊示好,并流露出想要两人合作的意愿。
夜廷渊只思索不到半个时辰就答应了。
也许这两人都是直到现在才终于意识到夜红绫手段有多冷酷,从她现在毫无顾忌地打压皇子的举动来看,完全是存着把几位皇子全灭的心态——因为但凡还有一位皇子活着,大臣们也许都不会考虑由一个公主来坐江山。
“昨晚宣王跟廷王去了丞相府上。”影一禀报,“两人在上官丞相的书房待到凌晨近天亮。”
夜红绫此时正坐在红菱苑书阁里,漫不经心地翻了翻丞相让人送过来的折子,大事不多,她也并没有真的要看的意思。
随手把奏折都搁在一旁,她道:“把这些折子都送回给丞相。”
丁黎收拾了书案上的奏疏,整齐抱着走了出去,交给在书阁外等候的护院:“殿下让把这些奏折都交给丞相。”
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至于上官丞相看着奏折原封不动被送回去之后会有什么想法,那是他自己的事。
护院领命而去。
“宣王现在的举动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绫墨站在案前,随手拿起一件眼熟的工具,“爱妃这个还留着呢?”
夜红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略微沉默。
绫墨叹了口气,拿戒尺在自己掌心轻敲了两下,沉甸甸的感觉勾起了曾经不怎么温柔的回忆,他抬眸看向夜红绫,唇角微扬:“爱妃适合做个严厉的夫子。”
夜红绫朝他伸手。
绫墨把戒尺递给她,夜红绫道:“伸手。”
绫墨嗓音温顺:“左手还是右手?”
“你说呢?”
绫墨把左手伸了出去,夜红绫拿着戒尺朝他的掌心打了一下:“疼吗?”
绫墨品尝着滋味,看着掌心只留下一道红印,实话实说:“爱妃放水了许多,比不上之前疼。”
废话。
夜红绫搁下戒尺,之前是为了教他写字,惩罚自然也是实打实的,现在她又没有虐待人的嗜好,干嘛要打疼他?
不过想到以前。
夜红绫抬眸看他,漫不经心地托着下巴:“双重药物覆盖记忆,倒也当真算是很独特的手段了,你怎么想出来的?”
绫墨倒也没隐瞒:“墨白的指点。”
顿了顿,似在解释:“既然要用另外一重身份过来,自然要把过往抹得干干净净,否则很容易留下破绽。”
夜红绫没说话。
绫墨走到她跟前,缓缓屈膝蹲跪下来,轻轻把头枕在她腿上:“我知道爱妃是多厉害的一个女子,身边定然容不下来历不明的人。况且又被人那么刻骨铭心地背叛过,自然防备心极重,我身上但凡有一处疑点,爱妃只怕都容不下我。”
所以,不但把记忆抹掉,所有可能会泄露身份的学识、过往的武功和谋略,都得抹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在神隐殿所学到的东西,以及毫无保留地交付所有的忠诚,如此才能在最快的时间之内获得她的信任。
夜红绫伸手,修长的五指从他墨缎一般发丝中穿过,心头一片柔软平静。
这世上有个人倾尽一切对她好,不惜用最卑微的方式来到她身边,舍弃一切尊贵荣华,承受那么多磨难,只为护她周全。
这件事不管想起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