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富商在行走商场做生意时会对官府进行打点,这是不成文的规定,想要生意做大,想要家族不招祸端,背后有足够强大的靠山才行。
在场的大臣们心知肚明这些门道,若需要当官的直接去开口要的话,那定然是孝敬的数额不能满足当地官府的胃口。
夜廷渊冷冷开口:“七妹现在擅长血口喷人了?”
“是不是血口喷人,父皇自有决断。”夜红绫转头看着他,语气淡淡,“四皇兄急什么?”
夜廷渊脸色Yin沉:“你以为伪造个证据——”
“证据确凿,一个字都没有造假。”夜红绫淡道,“本宫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
夜廷渊攥紧了手。
“沈家曾经孝敬季大人的银两在这本账册上,几年下来,数目非常可观。”夜红绫语气淡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不过人都是贪得无厌的,欲望就像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今年夏天,季大人派人去沈家提亲,想要沈家女儿给他的儿子做妾,沈家没同意,于是季大人记恨在心,在秋闱上把沈家养子沈寒衣的名字刷了下来。”
事情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经商之人就算家产多庞大,家中若无当官之人做主,也容易被人惦记上。
尤其是家业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上面若无人撑腰,什么时候被人连根拔起都不知道。沈家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该变通的时候愿意变通,该出银子的时候也出银子,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地满足父母官的要求。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
季大人已经不满足于每年孝敬的钱,而是生出了吞沈家家产的想法,但就算要吞,也不能明着来,否则不成了地痞恶霸?
于是结成亲家就成了最好的理由。
可季大人的儿子已经成过亲,有了个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商户之女在这些当官的人眼中算是地位卑下的,做个妾已是抬举,做妻子万万不可能。
但是让季瀚宇没有想到的却是,沈家会拒绝他的提亲,这才有了沈寒衣秋闱落榜一事。
“父皇。”夜红绫平静地开口,“沈寒衣的学识如何,父皇方才看了他的文章,心中应该有了计较。眼下儿臣比较在意的是,季大人这些年利用职权在冀州贪了多少银子,所贪得的这些银子都用在了何处?暗地里是否有着什么图谋不轨的举动——”
“夜红绫!”夜廷渊冷怒开口,眼底色泽Yin鸷骇人,“你什么意思?想要栽赃陷害本王,来满足见不得人的野心?!身为护国公主,你野心昭昭,谁人不知?你不遗余力地想要铲除本王,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想着如何对付大皇兄和二皇兄了?简直荒唐又可笑!”
满殿安静。
众人因廷王突如其来的暴怒而齐齐一震,无人敢说话。
死一般的寂静。
景帝眸子微抬,视线从神色淡漠的夜红绫面上掠过,看向满脸暴怒之色的夜廷渊,一字一句,缓慢而Yin沉:“老四,你刚才说什么?”
夜廷渊跪在殿上:“儿臣冲动,请父皇治罪。”
“朕问你,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夜廷渊抿唇不语,似是有口难言。
“启禀皇上。”方才被忽略的王御史恭敬地开口,“近日来皇城大街小巷都在流传护国公主养男宠的荒唐事,除了护国公主的私德悖逆之外,有人说护国公主左拥右抱,野心昭然若揭,臣觉得此事虽不可尽信,可护国公主以女儿之身掌吏部、户部两部大权,兼兵权在手,委实不太妥当,还请皇上三思。”
景帝Yin沉着脸环顾一周:“你们也都认为护国公主私德有亏?”
满殿大臣只道不敢,却无人开口为夜红绫辩护。
景帝见到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早就做好了弹劾红绫的准备而来啊,怪不得他刚走进殿就觉得气氛不对呢。
养男宠?
这些人是不是忘了,公主府的男宠和侧夫都是他赐下去的,他们今天大肆抨击,是对他这个天子表示不满吗?
虽然红绫手里的权力确实大了些。
景帝意识到这个问题,心头微凛,淡淡道:“红绫,对于御史的弹劾,你有什么可说的?”
“儿臣无话可说。”夜红绫道,“近日公主府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是儿臣没有处理好。不过大街小巷铺天盖地的谣言,却是有人刻意Cao纵所致。”
有人刻意Cao纵?
景帝眸心微细,“你说的是谁?”
“儿臣最近忙着查秋闱舞弊一案,还没来得及去弄清背后Cao控流言之人是谁。”夜红绫道,“但谣言如妖风刮起,若无人刻意Cao纵,寻常百姓不可能如此肆无忌惮地议论皇族之事。”
第三百六十四章 别太高看了自己
护国公主就是有这个本事。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语调清清冷冷,冷静而又不失清晰地判断出局势,哪怕对她不利,她也丝毫不曾有过慌乱失态。
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