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墨眉眼微垂,道了声是,便沉默如影子跟在她身后踏进宫门。
“七妹!”夜幕琛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转过身,忍不住开口喊她。
他话还没说完,方才是想等大臣们走完了再说,可夜红绫却显然没那么多耐心和兴致陪他继续闲聊,走得毫不迟疑,对夜幕琛喊她的声音也只当没听到。
夜幕琛沉默地盯着两人的背影,久久不发一语。
“王爷。”暗中支持夜幕琛的一个官员看见七公主离开,转身从马车旁又走了回来,跟夜幕琛一起盯着夜红绫离开的方向,“护国公主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是谁?看起来非同寻常。”
夜幕琛沉默片刻,眸心色泽晦暗难测:“本王没见过这个人。”
但是此人的脾气跟夜红绫倒是如出一辙。
“皇上龙体欠安,七公主又大权在握……”官员低声开口,“王爷最近得多费些心思了。”
夜幕琛表情微变,不发一语地看了一眼已经消失了人影的宫门,转身往马车旁走去。
轩王府一个侍卫走过来,附耳禀报:“楚阁老的孙子昨晚进了公主府,一夜未出。”
夜幕琛薄唇抿紧。
楚瑜。
他去公主府做什么?
为了替夜廷渊拉拢夜红绫,不惜出卖自己的色相?
还真是忠心得很。
夜幕琛上了马车,冷冷道:“回王府。”
……
景帝龙体欠安,惊动了整个太医院。
夜红绫带着绫墨走到乾阳宫时,帝王寝宫里已经围了十多位资历深的太医,望闻问切,嘘寒问暖,转身又问伺候帝王用膳的太监和宫女,皇帝陛下最近饮食如何,睡眠如何,有无忧心之事……
最后得出结论:“皇上日夜Cao劳国事,殚Jing竭虑,惊怒攻心,情绪起伏太大,伤了元气,需得好好静养几日才是。”
夜红绫刚踏进寝宫就听到这样一番话,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眼围在龙榻前的众多太医,淡淡道:“还有其他症状吗?”
太医听到她的声音,纷纷转身过来行礼:“见过七公主殿下。”
“不用多礼。”夜红绫淡道,重复问了一句,“父皇龙体有无大碍?”
“回公主殿下,陛下乃是日夜忧心国事,劳累过度,睡眠不足,饮食不规律,以及最近情绪大起大落,才导致Jing神不佳,胸闷气短,以至于在早朝上出现了胃痉挛的症状。”
夜红绫沉默片刻,抬脚走到床边,看着景帝苍白憔悴的脸色,淡淡道:“父皇现在感觉如何?”
“……没什么大碍。”景帝倚着床头,“就是方才一瞬间有些晕眩,胃也疼得厉害,就让大臣们先散了。”
太医院首尊适时接口:“皇上最近太累,需要多多静养才是。”
“是啊,国事虽繁重,却有两位皇子和大臣们分忧解劳,陛下保重龙体才是当务之急。”另外一个太医躬身,谦恭劝道,“龙体安康才是天下百姓之福,陛下且莫太过Cao劳。”
夜红绫没说话。
陛下太过Cao劳也许言过其实,国事虽繁重,可朝堂内外需要Cao心的大事没多少,下面能处理的都有大臣们帮着处理了,皇帝只负责每日批批奏折,朝堂上决策一些大臣们商议好的事情。
景帝的症状大多源于心病。
忧思重,郁结在心,心里日夜抹不去属于帝王的猜忌——不管表面上如何开明宽容,这位皇帝陛下心里对皇子们,甚至是夜红绫这个女儿的忌惮从未消失过。时日久了自然引出病症,再加上最近三皇子一事带来的情绪刺激,大惊大怒之下,身体自然就吃不消。
而且历经夜萧肃一事之后,景帝对其他皇子的忌惮只会更重,虽明面上给了夜红绫莫大的权力,可真正的原因却是南圣使臣施加的压力,以及抗拒不了南圣所承诺的好处——可对于景帝这种擅猜忌的性格来说,承诺没有实现之前,他对夜红绫永远不可能真正放下心。
“臣下去开些安神补元的汤药,让陛下服上几贴,好好调养,没什么大碍。”
景帝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摒退太医,淡淡道:“红绫,这几日朝务要多累你了。到了身体出问题的时候,朕才惊觉身边连个放心信任的人都没有。”
满朝文武大臣,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不在少数,可皇帝陛下却说没有可放心信任的人?
夜红绫沉默片刻:“父皇可让丞相多多分忧。”
丞相是忠心皇上的人,又高居文臣之首,若是连他都得不到帝王绝对的信任,那么夜红绫无话可说。
景帝眉目微深,想了想:“长阳侯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儿臣没有过问。”
景帝嗯了一声,换了个问题:“你四皇兄最近在干什么?”
“儿臣刚接手吏部和户部,很多事情还需要时间跟两部官员多沟通,最近没怎么关心四皇兄的事情。”夜红绫语气淡淡,“不过昨晚楚瑜去了儿臣的府上。”
“楚瑜?”景帝皱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