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红绫走进慈安宫,两边侍女和内侍纷纷行礼,夜红绫跨进殿门,看到太后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锦绣常服坐在主位,崇峻站在她身后,给她轻轻按摩着鬓角,伺候得很是细致。
夜红绫欠身见礼,太后命赐座,语调和蔼近人,完全没有以前对待夜红绫时的厉声斥责和颐指气使。
夜红绫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旁边侍女奉上香茗和糕点,她视而不见,淡淡开口:“不知太后传召,所为何事?”
太后捻着手上佛珠,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红绫,此番出去玩得可开心?”
“还好。”
崇峻虽敛着眸子,眼角余光却不断落到夜红绫面上,听到她的回答,不由淡笑:“公主殿下可是第一个能离开帝京出去散心的幸运儿,寻常皇子和公主哪能这么任性?可见皇上和太后娘娘最宠的还是七公主殿下,太后您说是不是?”
太后叹了口气:“是啊。皇子还好些,有公务时还可时常在皇城中走动,可公主就不一样了,如紫菱这般,只怕终其一生都没办法走出皇城之外。”
夜红绫敛眸不语,眉眼冷淡平静。
“红绫。”太后语气温柔,“你跟紫菱是亲姐妹,皇族这一代除了已经出阁的璎珞,也只有你们这对姐妹俩还能说上话,你愿意跟她平和相处吗?”
夜红绫语气淡漠,丝毫迟疑都没有:“并不。”
太后脸色僵滞,捻着佛珠的手指忍不住用力,随即苦笑:“哀家知道你跟玉锦有误会,因而对紫菱也有了些隔阂,可你们身上都流着夜氏皇族的血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是否认不了的事实。”
夜红绫没说话,沉默地敛眸,眉眼寒凉萦绕。
“公主殿下看似冷硬,其实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崇峻适时地帮腔,声音Yin柔而透着别样的意味,“七公主跟八公主虽然性格不同,却都是夜氏皇族的金枝,七公主定然不忍心看八公主落难——”
“你错了。”夜红绫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本宫很乐意看到夜紫菱落难,没什么不忍心的。”
崇峻脸色一僵。
太后表情也有些不好看,却还在忍耐:“红绫,你跟玉锦到底相爱一场,难道真要这么绝情?”
绝情?
夜红绫站起身:“本宫大概知道太后今天找我的目的了,但是很遗憾,本宫不会帮寒家,也不可能帮夜萧肃和皇后,太后不必从本宫这里多费心思。”
太后脸色沉了下来,温柔的表情只维持了片刻,此时冷冷看着夜红绫:“你——”
“太后可能已经知道了夜萧肃通敌一事是本宫所揭发,那些证据都是真的,无一造假。但有件事太后却不知道。”夜红绫抬眸看向崇峻,唇角挑起讥诮的弧度,“您老人家身边这位男宠,在本宫回来之前就伪造了一份证据,构陷夜萧肃和本宫麾下的两位将军勾结通敌,那份证据现在还在父皇手里——当然,父皇已经知道证据是假的,比起夜萧肃注定无法翻盘的局面,太后还是先想想还如何处置这位长阳侯吧。”
话音落下,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始料未及的一番话让崇峻脸色大变,脸色僵白,反应过来之际,人已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太后面前:“太……太后明察,臣冤枉,臣是冤枉的!臣没有做出对不起太后娘娘的事情,臣真的没有……”
太后Yin沉着脸,不发一语地盯着他看,手指死死地捏着佛珠:“崇峻,你最好给哀家一个解释。”
崇峻脸色惨白,低着头认错:“臣也是被逼无奈……”
……
夜红绫已经离开了皇宫,连慈安宫的椅子都没坐热。
崇峻是个自私利己唯利是图的小人,所谓的骨气在他身上并不存在,但他偏又极为聪明,知道如何明哲保身,懂得在危急情况下利用优势把自己的伤害和损失降到最低,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否则这些年他也不可能哄得太后独宠,封官封侯,富贵满身。
这种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沾上了他,就随时面对被背叛出卖的风险。
夜红绫并不指望太后会对他如何,毕竟比起幕后主使,崇峻只能算是个小人物,而且崇峻并不是最终决定夜萧肃生死的人,所以太后就算暴怒,也绝不舍得直接杀掉这个会哄她开心的男宠。
可事迹败露之后为了自保,崇峻不可能还会帮夜廷渊和夜慕琛隐瞒,不管他是招出其中一个,还是把两人全供出来,都会让那个人成为太后迁怒的对象。
借刀杀人的手段,不是只有夜廷渊擅长,经常领兵打仗的夜红绫对此更是Jing通。
回到府中用了晚膳,夜红绫在静兰和添香几人伺候下沐浴更衣,躺在床上看了会书,心思却不知不觉地飘远,忍不住想着远在南圣的某人。
登基大典早已结束,他如今已是南圣最尊贵的帝王,这个时辰应该还在御书房处理奏折……眉眼微深,夜红绫放下书,靠着床头开始思索两人的关系。
回来之前她曾说需要分开一段时间,让她好好思索一下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