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皇帝的杀意是真的,夜萧肃和寒家的结局已注定,不可能还有回旋余地。
“皇后和寒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他们想动也动不了。”中年男子的语气很淡,“寒家和皇后都在控制之下,虽寒玉锦最近跟帝京世家的学子来往较为频繁,但并不起什么作用。相比起寒玉锦,反而是寒卿白最近威望渐高,帝京很多权贵公子都跟他有了往来。”
虽是寒家庶子,可寒卿白自打入了御山书院开始,便算是真正的老师,其下学生起初对他尚有几分轻视,可见识他的学识和气度之后,便慢慢打消了偏见。
尊师重道历来是御山书院的教学宗旨,褪去偏见之后,寒卿白身为护国公主侧夫这层身份就起了点作用——既是学子的老师,又背靠着护国公主府。但凡是家中有儿子或者弟弟在御山书院读书的世家,不管是在朝为官的老爷,还是世家嫡子兄长,看到寒卿白时自然都会客气三分。
一方面敬佩寒卿白的渊博学识,一方面又不愿得罪护国公主,权贵世家老爷公子们都不是蠢人,言语行为自会衡量轻重,不会只凭意气用事。
所以寒卿白能在权贵圈子里吃得开,本就在夜红绫预料之中。
“寒玉锦跪在外面,是公主的意思?”男人眉心微锁,“公主对他……”
“本宫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夜红绫语气冷淡,“只是让他临死前多受一点折磨罢了。”
寒玉锦若不来找她,她自然也不会多余地找他麻烦,横竖寒家人已没多少日子可活,可既然他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夜红绫也乐意让他多品尝些苦头。
皇族贵胄,随意的三两句话就能让人生不如死,夜红绫没兴趣动辄用权势惩罚别人,但不代表她不Jing通其中手段。
中年男子闻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公主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不太一样?
夜红绫微默,随即淡淡:“人都会变的。”
中年男人闻言点了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打转,沉默片刻,道:“皇上属意的储君人选,殿下应该能猜出是谁了吧?”
夜红绫淡道:“夜天阑。”
夜天阑沉稳低调,专心政务,不结党营私,也不故意拉拢群臣,且手里没有让皇帝忌惮的兵权,跟群臣关系都不错,却又没好到过从甚密的地步。
皇帝眼线遍布朝野,怎么会看不出来?
夜萧肃是皇后嫡子,背靠寒家,曾是竞争储君的最有力人选,可眼下通敌之罪一出,别说储位,他连性命都难保。
而夜廷渊心思看似深沉,实则并不聪明,他跟长阳侯崇峻来往,利用夜慕琛对付夜萧肃,又利用崇峻对付夜慕琛,自以为是个聪明的猎人,实则也不过是被人算计在掌心而已。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不就是夜廷渊?
当朝几位皇子,有资格竞争储位的只有夜天阑、夜萧肃、夜慕琛和夜廷渊,几个儿子平素里行为表现如何,景帝都看在眼里,就算只是用排除法也能猜出他属意的人是谁。
夜红绫眉眼深了深,淡道:“不管你跟母妃是什么关系,都谢谢你为本宫所做的一切,包括曾经你把绫墨送来本宫身边。”
中年男子闻言,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早已久远的往事,眼神里划过一抹细不可查的怔然,随即道:“绫墨的事情并非属下功劳,属下只是配合他的计划。”
顿了顿,“他才是真正把殿下放在了心尖上的人,殿下切莫辜负了他。”
第二百九十六章 苦rou计
说完这句话,他转头看了看窗外月色,“属下先告退,殿下再睡一会儿吧,离天亮还早。”
夜红绫没说话,任由他离开。
寝殿里很快恢复了安静,丁黎起身走进内殿,就这着如水月光看着靠在床头的夜红绫:“殿下。”
夜红绫敛眸思索片刻,淡淡道:“掌灯。”
“是。”
寒玉锦在桥上跪了半夜,双腿酸痛得厉害,僵硬麻木得几乎没了知觉。夜半时分有些支撑不住,正要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可公主寝殿里突然亮起了灯火,他神经一紧,连忙跪直了身体,并眼含期待地看向公主寝殿殿门。
可左等右等,却始终没有等到那扇门开启。
寒玉锦心头微沉,心头又恼又怒,忍不住暗恨夜红绫的狠心,可心里顾忌着会不会殿内的人从窗口看到他,因此始终不曾乱动,即便膝盖疼得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掌了灯之后,夜红绫却并没有起身,让丁黎给她倒了杯水,喝了水之后继续闭上眼睡觉。
丁黎接过杯子,恭敬询问:“殿下,要把灯火熄灭吗?”
夜红绫语气淡淡:“不用。”
“是。”
丁黎回去自己的锦榻上之前,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窗外,就着今晚的月色远远可以看到那个男子跪得僵硬滞涩的身体,额头上似是有汗水不停滑落,面上一副想动又不敢动极力隐忍的痛苦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