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这便是,天意吧。
长宁换好大戎的宫装,转了几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一想到一会就能见到尔玦,轻轻勾起了嘴角。
心口一痛,长宁猛地按住胸口,弯下腰吐出一口黑血,身后的海棠忙递上一方丝帕,焦急道:“公主这蛊毒越发厉害了,如今连吐出的血都变了颜色。”
木槿自责,沮丧道:“都怪奴婢办事不利,找不到解公主蛊毒的办法。”
长宁微微一笑,安慰她们:“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蛊毒本就难解,不是你们的错。”
嘴上虽然这么说,长宁心里却直打鼓,她这几日身体确实没以前爽利了,时不时就吐血,莫不是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
长宁接过丝帕擦干净嘴角的血渍,低声道:“我中蛊毒这件事,待会见了尔玦不要告诉他。”
海棠和木槿对视一眼,皆点头,道:“是,奴婢知道了。”
与此同时,北漠皇宫。
林深樾招手唤来身后的陆渊,淡声道:“阮青黛的葬礼按最高规制的办吧,毕竟她于我也有救命之恩。”
陆渊脸色一白,想到那日自己与海棠的对话,小声道:“殿下,有一事,臣忘记告诉殿下了。”
“什么事?”林深樾道。
陆渊抓了抓脑袋,半是愧疚道:“臣前些日子偶然得知当日圣女府中救了您的不是圣女,是…”犹豫片刻,陆渊抬头看了一眼林深 * 樾,接着道:“是太子妃殿下。”
林深樾微微一怔,眉头一皱,道:“是她?怎么会是她?”
陆渊道:“是海棠亲口告诉臣的,而且,太子妃殿下身体本就有疾,也是因为下水救您受了凉身子才愈发糟糕了。”
林深樾猛然想起临别时,长宁神色清醒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喝了那么多的酒,不仅没醉还能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出那些话。
不是她酒后乱说,就是她根本就没有醉?
“我酒量尚可,基本不会喝醉。”
“那天跳进湖里救你的人,不是阮青黛,是我。”
如今再想起,神灯节那天她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真像她口中所言,她对自己从来不曾说过谎话。
“我的夫君,并不是父皇给我选的。”
是她自己心怡他,于是顺水推舟,一步一步来到了他的身边。
“我与夫君,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六年前初见,她救他于危难之中,却是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我这个人,常常言语无状,却从不说谎。”
月亮又大又亮,我却只想让它照我一人。
喜欢月亮是真的,可喜欢树荫也是真的。
那这些让他听了止不住心动的话,是不是都是真的。
第36章 长宁受伤 我爱他不止在秋季,是年年又……
栖鸾殿内。
熏炉徐徐升起一缕青烟, 烟雾缭绕中,有暗香浮动,周遭一片寂静。
长宁一袭绯色袖口绣凤华裳, 襟口微微收起, 端的是落落大方。
与她对面而立的少年,约十三四年纪, 眉清目秀,神色淡然,眉宇中隐隐透出一丝喜悦。
虽只有十三四岁,许久未见,个子竟比她还高了。
她微微抬起的脸庞泛起喜气, 略一停顿,手执一宫礼:“陛下万安。”
纳兰尔玦见状,忙上前扶起,手上力道不减,轻轻启唇:“阿姐这番举动, 可是与尔玦生分了?”
长宁回以一笑, 道:“怎么会, 阿姐想你还来不及, 又怎会与尔玦生分呢?”
纳兰尔玦心下一喜,果然还是待他如一的阿姐。
面上却不显, 只将长宁扶到一旁的书案旁坐了下来。
一番寒暄之后, 纳兰尔玦伸手揉了揉眉心, 状似无奈开口:“阿姐,你也知道最近几个部落闹得厉害,手里没有实权,平时做什么都只靠着阿姐…”
顿了顿, 眼里微光闪过,语气陡然加重:“阿姐也会累吧。”
长宁眉头颦紧,这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
“你想要玉玺?”她声音冷冷的,双唇微抿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尔玦轻笑出声,道:“尔玦也是想 * 帮帮阿姐,阿姐若觉得不妥,只当尔玦今日什么也没说便是。”
长宁神色缓和了些,攥着帕子的手一松,启唇:“你还小,再过两年,阿姐定把玉玺交给你。”
见长宁放下仅有的一丝警惕之意,尔玦清眸一凛,摸向身侧,一把镶金坠蓝宝石短匕握于手中。
他徐徐站起身来,匕首锋利的刀刃压在长宁的脖颈旁,迫使她不得不跟着他站了起来。
长宁斜眸瞥了一眼纳兰尔玦,这番举动又是何意?
他当真想伤害自己?
尔玦咬唇,动了动肘,书案上摆放的羊脂玉砚台应声而落。
“当!”
砚台落地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