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对上他的眸子,笑了起来,俏皮地闭上一只眼睛,手指头指了指上面,“我这里有一颗痣,但我自己看不到。”
沈镌白视线下移,看见了小家伙眼皮上的那颗痣,小小一颗。
和他的位置几乎一样。
眠眠觉得很有趣,“叔叔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痣会在眼皮上面吗?”
人与人之间存在的相似性,会让人感觉到亲切与归属。
“为什么呢。”沈镌白耐着性子,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哄小孩似的问。
小家伙站起来,凑近他的耳朵,“因为它们很调皮,故意和我们在捉迷藏。”
她压低了声音,说悄悄话一样,像是怕被那两颗调皮的小痣听见。
沈镌白被她天真的想法逗乐了,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眠眠却是稀奇地瞪大了眼睛,“叔叔,你笑了呢。”
“是啊。”
他笑了呢。
沈镌白突然感到一瞬间的轻松,他侧过脸,看向窗外,脚下的雷克雅未克市尽收眼底,埋在皑皑的大雪里。
除了游乐场里流光溢彩,其余的地界是黑暗,但这丝毫不影响这座城市的美丽。
他一个人从露营地离开,绕着这座城市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沿着人群,走到最热闹的角落。
用别人的热闹,掩盖自己的落寞,全然不曾想过抬起头来,看一眼这座城市。
在摩天轮里小家伙nai声nai气的幼稚童话里,他今天第一次感觉到了放松。
眠眠很高兴漂亮叔叔高兴了,表达欲更加旺盛了。
“虽然它很调皮,但妈妈很喜欢亲我这一颗小痣。”
沈镌白脑子莫名里闪过岑虞的脸,以前总是在他睡觉时,也是喜欢偷偷亲他眼皮上的那颗痣。
他低低地轻笑,“有些人是这样的。”
“有人也会亲你的吗?”眠眠歪着脑袋问。
闻言,沈镌白忽地愣在那里。
他垂下眼帘,小痣重新露了出来,情绪重新变得低落。
“不会了。”他说。
再也不会了。
-
岑虞站在旋转木马前。
旋转木马上坐着许多孩子和大人,彩灯闪烁,欢声笑语。
找不到缘由的,她的情绪有些提不起劲,显得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凛冽的风夹杂着雪扑在她脸上,岑虞将围巾多裹了两圈。
她抬起头来,小型游乐场里,唯独摩天轮处于天际线的最高,发出耀眼的光亮。
“May!”
Noah从远处跑来,朝她招手,他跑得很急,胸口上下起伏,喘着粗气,嘴巴里冒出白气。
岑虞看着他,眉心微微皱起,“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眠眠呢?”
Noah看了一眼身后的摩天轮,“在摩天轮上面呢。”
“......”岑虞心里一沉,“她自己?”
“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放在摩天轮上?”岑虞瞬间焦急起来,火上了头。
Noah赶紧解释,“我拜托了一个中国男人帮忙照看,等咱们回去刚好能把眠眠接上。”
“......”
冰岛的夜晚很黑。
游乐场里每一处游戏设施都离得不算近,出了光线照耀的范围,漆黑一片。
Noah拉着岑虞的手臂,往摩天轮的方向走。
岑虞抿着嘴角,一句话也不说,脚步走得又快又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持。
Noah知道她是不高兴了,他张了张口,直接问道:“你在生气?”
“我信任你,所以可以把眠眠交给你,但不代表我信任一个陌生人,我没那么大的心。”岑虞一字一顿地说。
说话时,她低着头走路,没有看他,心底充斥着不安全感和担忧,不自觉会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去考虑。
“......”
Noah从小是被在英国的父亲带大,西方的父亲带孩子,没有那么多小心翼翼和惶恐,对危险的感知弱了许多。
他确实是忽略了岑虞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对不起。”Noah闷闷地道。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摩天轮脚下,岑虞拍了拍他的背,没再继续发泄自己的情绪。
“眠眠在哪?”她问。
Noah抬起头,找着摩天轮的轿厢。
明黄色的轿厢从最高顶向下降,落到摩天轮一半的高度。
轿厢一半都是用玻璃搭成的,从外面很清楚地能够看清里面坐着的人。
“在那在那,我说没事的吧,你别担心了。”Noah转过脸笑道,“我们快过去吧。”
岑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轿厢里的一大一小。
她的瞳孔倏地放大。
没有想到Noah说的中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