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肆仰头喝水的动作一顿，卡在杯柄里的手指慢慢僵住，脑海里只剩下那十二个字荡漾——
投资方的邵总非要白之秋演。
滚烫的水洒在身上和手上，温肆嘶了一声，猛地站起来，杯子被扔在地上，流出来的水渗进深色的地毯里。
“水很烫，不是叫你慢点喝吗？”朱雅对着邬兰说了句稍等，有些手忙脚乱地抽纸巾递给温肆擦拭。
把烫得有些红肿的手背到身后，温肆低声说道：“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进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凝视着在伸在水龙头底下的手，温肆忽地想到，昨天在试镜现场见到邵越，她也是有些狼狈地冲进洗手间，扶着水池吐得昏天黑地。
真是的，这两天怎么和洗手间结缘了？
温肆勾唇一笑。
女人都爱照镜子，温肆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皮肤底子好，即使素颜气色也不错，就是唇色有点苍白。
但是她的化妆师明明说她的唇色偏深。
走回会议室途中，她给邵越发了条微信：【今晚回来吗？】手指滑动屏幕，聊天界面里消息不多，大都是她在说，分享自己在剧组中的日常或者提醒他气温转凉，邵越有时会简单回她几句，有时就任由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除了以上，还有的，也是最多的，便是仿佛复制粘贴一般的：今晚回来吗？
会议室里，朱雅和邬兰还在交谈。温肆觉得神奇，这俩分手后，居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打电话。
朱雅勾缠着垂在肩膀上的发丝，唏嘘道：“这我才不甘心，要是我们温肆技不如人也就算了，偏偏败在没有背景这上面。”
“嗯，资本当道，各有各无奈。”邬兰感叹，“白之秋和邵总明显是旧相识，这也没办法。”
……
结束电话是在十分钟后，朱雅把放在边上的笔记本电脑拖到面前，一边用电脑登录邮箱，一边说道：“《楚王宫》是不能想了，真没想到白之秋的后台居然是邵氏总裁。”
是啊，她也没想到，白之秋的后台是邵越。
心忽地抽了一下，泛着丝丝酥麻的疼，不知道为什么，温肆有点想笑，她轻轻地弯了下唇，低低的笑声从唇瓣间溢出。
朱雅奇怪地看她一眼，“笑什么呢？”
“没什么。”温肆敛了笑容，若无其事地伸头看朱雅的电脑屏幕。
“邬兰给我发了份剧本，叫做《讽刺》，剧本不错，就是导演是个新人，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朱雅把电脑推到她面前。
这份应该不是完整的剧本，只有十几页，温肆翻了翻，点头，“嗯，看着不错，接吧。”
她其实没看进去。
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当它们以不同的顺序排列组合，她就不认识了。
一句话读了好几遍，硬是没读懂。
十多页的剧本，她大概也就记住了它的题目，那两个加粗的黑体字——讽刺。
温肆心想，是挺讽刺的。
……
时间接近十点，陆陆续续有人进入会议室。
参加此次会议的都是ZY的管理层，ZY没上市，除了温肆手里20%的股份，朱雅一人占了80%，是绝对的大股东，因此ZY一直是她的一言堂。
只要不是什么明显错误的决策，一般不会有人反对。
会议开得很快，临走前，朱雅对温肆说道：“记得去医院做个检查，验孕棒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的。”
“对了，你怀孕的事和你男朋友说了吗？”
温肆抬眸看她，抿唇道：“还没，怎么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谁，但是住西郊的，总归算得上是个豪门，你确定他家会允许他娶一个女明星？”
最后一句话，朱雅加重了语气，言语犀利。
看着温肆的眼神，锐利又透彻。
普通人家都有门第观念，更何况是豪门，他们对门当户对只会有更深的执念。
朱雅道：“记得十年前拿了大满贯的影后黄姿吗？风风光光嫁了豪门，五年内生了三个孩子，身材严重走样，最后被她的豪门老公抛弃。”
默了下，朱雅继续说：“肆肆，说句心里话，我希望你没怀孕。”
*
温肆没去医院，好歹是个女明星，总要准备一下再去，否则容易被拍。
开车回家的路上，温肆脑海里循环播放着朱雅的一席话。
黄姿以为嫁给了爱情，最终却因为失去了美丽的皮囊，惨遭抛弃。
那她呢？
邵越对她有爱吗？在一起的五年里，温肆没从他嘴里听过这个字。
在床上的时候也没有。
她只记得他欲到极致的眼神，汗shi的黑发，绷紧的背脊……
情到深处也只有她一个人在他耳边诉说爱意，不是没想过逼问，但是她害怕，害怕邵越对她厌烦，到最后连负责都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