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他在她面前蹲下,一道炙热的目光正在她身上游移,陌生又熟悉的压迫感之下,萧青烟顿觉有些窒息。
她银牙暗咬,这个男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再装睡,寡人可不敢保证会做什么。”一股温柔的热气紧紧裹住了她的耳廓,她猛地睁开眼,眼底压抑着一丝怒气。
“陛下请自重!”
李俊笑着看着她,居高临下,带着一丝审视,又有一丝欣赏,“你……”
才说出一个字,他便被自己噎住了,萧青烟趁机起身,躲过他审视的范围,理了理乱了的衣襟,又退去了好几步,才道,“陛下怎么来了?”
李俊像是咽下了什么重要的话,随后才温柔展颜,“寡人只是想来瞧瞧你。”
萧青烟道,“若是妾没记错,妾与陛下并无深交,而今又被陛下软禁在这阁楼之中,陛下可是忘了妾的身份了?”
李俊却起身顾左右而言他,“这里还住得惯?可还需要寡人再派些侍婢服侍?”
萧青烟蹙眉,“陛下?你可听懂妾的话?”
李俊近前几步,几乎将她逼近了一处死角,“林墨?”
萧青烟默默抬眸,依旧淡淡的看着他。
李俊暗自点点头,视线却一直落在她身上,良久,他才沙哑着声音,说出那两个字,“二娘?”
萧青烟淡淡的眸光微微一动,仿佛是平静湖面上被荡起的一丝涟漪,荡漾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陛下在说什么?”
这不过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反问,可在李俊眼中,则表示她早已认了那句‘二娘’。
这一刻,他有些心慌。
心情平复了许久,李俊这才想起自己究竟要讲什么话,他有些哽咽,更是有些委屈,双手紧紧箍住她的双肩,道,“二娘,寡人终于能再见你了!”
萧青烟冷笑一声,当初到底是谁,一口一个‘二娘’,为的便是哄她给老皇帝的汤药里下料?
又是谁,一口一个‘二娘’哄得她去战场与敌人厮杀,归来后又为了他周旋于朝堂与后宫之间,也不知有多少官员与后宫嫔妃因此丧命!
萧青烟浅笑一声,“陛下,我家二娘早已随侯爷去了,妾在家行四。”
李俊顿了顿,但依旧难掩眼底的兴奋,是了,哪有人被当面拆穿身份会高兴的?
他淡淡一笑,声音亦是温柔至极,“是了,是寡人糊涂了。”
萧青烟退至一旁,看他这般她只觉得恶心,但她依旧淡淡的,一袭黑衣被风卷了起来,仿佛在地上开了一朵黑色的花。
“陛下怎么来了?”萧青烟神情木然,恒娘早已在茶几上备好了茶点,退至一旁。
李俊一直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易碎的宝贝,见她坐下,他也跟着坐下了,“四娘住的可还惯?”
萧青烟淡淡的,“既然是陛下安排,住哪里都是习惯的。”
她静静的拿了一杯茶盏,也不招呼他吃喝,只自顾自地往自己嘴巴里送。
早就听闻墨妃的无礼,今日一见,果真是无礼至极,先是将陛下推向外头,再是而今这般。
恒娘暗自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上前来伺候,谁想她刚要触碰杯盏,却被李俊抢走了。
李俊捏着杯盏,为自己添了一杯茶,“四娘爱喝茶,也不知这茶可还入你的口?”
“恩。还行。”萧青烟亦是不咸不淡道。
李俊的笑容僵了僵,但依旧道,“寡人那里还有一些好茶,改日给四娘送过来。”
“多谢陛下。”
李俊温柔地看着她,“四娘兴致不高啊。”
萧青烟依旧浅淡道,“关于妾身上的污名,陛下可查清了?”
当初他正是因为传言与那妖妃之名将她关在了阁楼里,而今她这般质问,可谓是合情合理。
李俊语气依旧柔顺,他捏起茶盏饮了一口,“四娘不如听寡人讲个故事,何如?”
“陛下好兴致。”萧青烟不冷不热地说道。
他道她年纪还小,还沉迷于听故事么?
但李俊就是有这般厚脸皮,当年他是怎么花言巧语对她的,而今亦如是。
只不过,他今日讲的故事,主角竟是前世的她与他。
芙蓉池旁的允诺誓言,两两相亲不知真假的情意,自被打入冷宫,她日日夜夜靠着这些虚无的情意活着,盼着有一日他能回心转意将她接出去。
可最终,她却盼来了他一纸祭祀的圣旨!
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面对李俊时,她的情绪不再会有太大的波动。
入宫之后,她的确如此。
只是就在刚刚,当她听到他再次讲起她与他之间的事时,她的心不由得颤抖了起来,甚至有一种想要马上将他掐死的冲动。
他口中的故事,风花雪月,深情款款,浪漫如斯,什么他为了她放弃了大好的河山,为了她忍痛将她送去了祭台。
这一切,都是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