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我竟然有一丝高兴。
这就是苦中作乐吗?
还是,我抓不住重点?
只听医生又快速地进入了下一轮分析:“有贫血,所以体位性低血压,出现晕厥。”
那么多古古怪怪的概念。
比光啊,力啊,磁啊,还让我费解。
于是,我只能又回到了老问题:“医生……我不是病人……”
医生终于从他快速运行的思路中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来望着我:“我知道呀。”
“您,知道呀?”我觉得医生的脑回路清奇。
“这个验单上,性别,男。你是男的吗?”医生有点不耐烦。
我迅速地评估了一下自己。
我,长发,不高不矮,不白不黑。
大眼睛,瓜子脸。
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
完美!
哪里像个男人了?
医生什么眼神?
医生什么审美?
“那……”我有点气闷:“您为啥叫我进来呢?”
医生望了我一眼:“因为你看起来像个主事的。”
此话引人舒适。
医生太有眼光了!
第20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
我的确长得很靠谱!
我确实看起来像个话事的人!
于是,我很赞赏地向着医生点点头。并且,我挺直了腰,神色老成严肃了许多:“医生,有什么您就对我说罢。”
医生望着我,若有所思:“他这病确诊多久了?”
“两年。”我不能辜负,医生的信任。于是我的神色,很冷静,很沉稳:“化疗了几个疗程,李医生说很稳定。最近让他做配型。”
急诊医生皱了皱眉头,语速放慢了些:“很稳定?恐怕要住院了哦。”
“住院?”我哭丧个脸:“可,可是,我只有两千块钱。”
急诊医生仔细看了看我,有点不解:“让你们家长来呀。”
我更加惆怅了:“我,我就是家长……”
急诊医生一脸震惊,紧紧地盯着我。仿佛我是马戏团的狒狒。
我突然意识到,医生可能误了个大会。
于是我急忙解释道:“他,他不是我儿子。我也不是失足的单身妈妈。我,我是他姐。”
急诊医生翻了个白眼:“我知道呀。欧阳君,欧阳立,不是姐弟是什么?”
我咽了一下口水:“那,医生,您盯着我干嘛?”
医生叹了口气:“我觉得你挺不容易的。”
按照常理,我这个时候,应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医生抱头痛哭。
但是,我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人生嘛,哪有个顺风顺水的?
不曲折,哪有Jing彩?
不坎坷,哪算历劫?
人生在世,哪有容易的?
医生好像高高在上,弹指间,决定人的生死。
但是医生容易吗?
做着苦逼的工作,陪着花一样的笑脸,还得警惕着随时落下来的尖刀和拳头。
既然大家都不容易,那又何必矫情?
于是,我淡然对着医生一笑:“还好,还好。”
医生从多愁善感,又恢复了冷静专业的神情。他不动声色:“应该是复发。估计要做骨髓移植。”
我一拍胸口:“没问题。骨髓我有。移植啥都可以。”
医生翻了个白眼:“还得看配型。”
我豪情万丈:“没问题,砸锅卖铁都要移植。”
医生有点纠结,仿佛不想打扰我的豪情。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向我泼了一瓢冷水:“骨髓移植,可能要几十万。”
我的万丈豪情,果然被活生生地浇灭了。
我支支吾吾:“几,几十万啊……”
支吾了半天之后,我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医生道:“医生,能便宜点吗?”
医生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又不是卖菜。定价是统一的,我无能为力。”
我颓废地点点头。
医疗价格,既不是医生制定,也不是医生获利。医生,不过是传达者和执行者,却平白地,受人非议,招人记恨。
这大概是,世上的人,都喜欢捡软柿子捏吧。
我不是一个撒泼打滚,无理取闹,为难软柿子的人。
因此,我冷静地点点头:“医生,我们先办理住院吧。钱,我慢慢想办法……”
钱。
钱!
俗不可耐!
偏偏清高的人,会被这么俗不可耐的玩意儿,逼得走投无路。
办法,我确实要慢慢想。
就怕慢慢想,我也想不出来。
首先,我砸锅卖铁,是肯定不够的。
那么,我可以卖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