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们心惊胆颤了一夜,好在家族都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大家基本都安全下来,略一打听,便晓得六宫都开了宫门,虚惊一场。
唯一叫人意外的,便是昭贵人竟然未曾被郭蓁蓁连累。
她原本是郭蓁蓁身边最亲近的人。
但此番彻查清剿郭氏一族的事上,昭贵人及其母家吴氏,是出了大力的。
与吴氏一样在关键时候站对了方向,做对了决定,提供了很大一部分的情报和关键信息的,还有沈慷及郭大娘子。
昨晚上的巨大动静几乎是让两人瘫软在家里。
可想而知若是没有投靠江莠,此时沈家的下场,会坏到什么地步。
但,也仅仅只是将功折罪而已。
折的还只是一小部分的罪,往后要更加的谨慎和忠诚,方能保得一家平安。
但不管怎么说,眼面前的生死大关,算是过来了。
云德宫的事倒是叫嫔妃们都震惊了一把,皇上孝敬,这事儿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为何突然就禁了太后的足,做到如此地步,竟然是半点情面也不肯留给太后了。
可这里头的水太深,没人敢这个时候去触雷,真想打听,也不可能打听出真正的前因后果来,只是稍微聪明一点的人自己心里猜测,或许是同逝去的敬宪孝皇后有关。
更多的,也不敢瞎想了。
云德宫一关,入宫不久的楚妙,如今可谓是真正的陷入了困境。
她一觉起来,宫里宫外都翻了天。
青萍跟她说了许多,楚妙消化得慢,很多东西只是记住了,但并没有真正的理解。
比如,贵妃封号被褫夺,现下困于安暇宫尚还不知会怎么处置。
比如,郭氏一族尽数落狱,牵连之人多达数千,也还未曾定下处罚。
再比如,太后宫门未开,消息传不出来也递不进去,青萍说或许是太后和皇上有了争执惹怒了皇上,兴许过几日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但楚妙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跪到金池殿外,恳求祁瑛对太后开恩。
她自己是没有什么想法和太大的野心的。
只是一直依赖着太后,也从心底里把太后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所以于情于理,她都该来为太后求情。
金池殿外,楚妙的身影已经在这里跪了一个时辰了。
祁瑛没出来看过。
长忠通传了好几次,被祁瑛一句‘再敢提淳嫔,你就把脑袋割下来’吓个半死,只能去劝楚妙回宫,何苦在这里受罪,皇上又未曾迁怒于她。
但不管长忠怎么说,楚妙都只是低垂眼帘跪着,一声不吭,说了几次,才抬起眼帘来,眸子里落了泪光,但一直都忍着没哭,声音弱弱的对长忠道:“谢谢长忠总管,我。。我还是再等等。”
再等一等。
楚妙咬紧了嘴唇。
她不知道怎么办,回去宫里,青萍又要说许多她不明白的话,还不如跪在这里,腿跪得没知觉了也就还好,反而安心一点。
长忠劝不动,最终还是只能叹口气离开了。
原本依靠着太后,在后宫里颇为惹人眼红的楚妙,此时立刻就成为了满宫的笑料。
没了太后,她算什么?
什么都不是,现在可不是要着急上火了?可惜,皇上压根就不见她,再这么烦皇上,指不定还得挨顿板子,那便更好笑了。
但这个时候,也没人光明正大的去笑她,就连庆妃都收敛了气焰,夹起了尾巴,多在自己宫里门都不肯出。
宫里面,安静得厉害。
金池殿外的长廊,宫人走动的声音都放得格外的轻。
日头西斜,橙光落满地,落在跪在楼梯下空旷广场中心的楚妙身上,连她的头发都染上了光,看上去又可怜,又可悲。
这样万籁俱静的地方,从高处的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了一个人。
脚步声一直到了近前,停在了楚妙的视线里,楚妙才迟钝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来的人是谁。
她在这里跪了快三个时辰了。
除了一开始来劝的长忠,再没有人来过,甚至连从她身边走过的人都没有。
楚妙还在想,要不今晚。。就不回去了吧。
要是自己真的晕过去了,指不定还能到祁瑛面前说上一句话。
但现在,真有人到了面前,楚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看清楚来人的脸后,便再也绷不住眼泪,一开口便是哽咽:“敬妃娘娘。。”
姜婉是专门来看看她的。
她撩起衣摆,蹲下身来,摸出自己的绣帕,给楚妙擦了擦泪:“跪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去?”
没人管的时候,尚还能自己支撑住,一旦有了关心,便怎么都憋不回去了。
楚妙哭得厉害,姜婉也没催着她回答自己的话,只是抬眸看了一眼跪在楚妙身后的青萍,静月领会姜婉的意思,上前把青萍那丫头拖起来,朝着边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