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嫔挑眉:“看戏嘛,看戏就得磕瓜子。”
这话说得潇洒至极,可细细品来,又透着落寞。
姜婉垂眸摊开手掌,看一眼静静躺在手心里的瓜子,想不起来这话曾经有没有听到过了,就算听过,想来也是很平常很平常的一句闲聊里带过,早就忘却了。
而茹嫔和姜婉之间的这点小动作,全都落进了祁瑛的眼里。
他记得以前茹嫔跟姜婉也是有点交情的,不过都是牌桌上的交情,输出去的银饰金器恐怕还在茹嫔那里摆着。
现下两人又聊上了,可见皮囊更迭,相似的灵魂也总会互相吸引。
祁瑛刚在心里为姜婉有了能说话的人感到欣慰,太后便恰如郭蓁蓁预料的一样,领着楚妙远远来了。
祁瑛领着众嫔妃一块儿起身行礼,太后拽紧了楚妙的手,稳稳当当的走向上座,等太后坐好,楚妙才又一一与祁瑛和嫔妃见礼。
“淳嫔挨着哀家。”太后的偏爱不加掩饰,直接就让在自己旁边不远安了一个小桌给楚妙坐,稳稳的压了众嫔妃一头。
可气的是,楚妙今日,穿得也是一身红。
她坐得近,祁瑛又时不时要同太后说话问候着,自然更能顺带着瞧见太后身边衣裙艳丽,面容娇嫩的楚妙,哪里还能望见下方的自己?!
加上太后总要让淳嫔同祁瑛说上几句话,淳嫔那副娇羞模样落在庆妃眼里,活脱脱是勾引。
这下庆妃又记恨上了楚妙,这个风头尽出,又备受太后宠爱的淳嫔,简直比那个东曙公主看着还要碍眼几分。
贤妃可太聪明了。
她是那个给庆妃出谋划策的人,篡夺着一切的风头都给庆妃出,自己躲在后头摆布庆妃这个探路的棋子,只管在各个细节上渗透自己的影响里,无时无刻不在揽权的路上奔波,而在庆妃这个脑子不灵光的人眼里,郭蓁蓁是帮她的人,为人温和说话好听,事事做得妥帖。
而后来出现的楚妙,才是那个要跟她争高下的人。
衣裳碰了色,想来也是太后的授意,庆妃却一腔醋劲儿扣在楚妙身上,楚妙也真是。。没处说冤去。
上位说话的功夫,茹嫔已经伸手从姜婉这儿顺走第二个橘子了,她一边剥一边小声道:“你这人怎么没半点脾气的?”
这话问得突然,姜婉抬眉:“什么?”
茹嫔抿嘴,视线在姜婉脸上稍作停留,最终还是耸了耸肩,坐正了身子:“没什么。”
姜婉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依旧。。还没有彻底适应自己现在的位置。
所以她的一言一行,看上去都有些奇怪。
尤其是在茹嫔眼里,这样的奇怪,正在无限放大。
东曙公主是带着使命来的,她的恩宠,就是东曙的利益,所以之前传出敬妃得宠的消息茹嫔并不惊讶,拼尽全力上位,才应该是东曙公主做的事情。
可几次接触下来,茹嫔发现姜婉是个很淡然的人。
她对嫔妃的恶意有着更高位的悲悯。
不是愤怒和怨恨,更像是手握屠刀的人,目视着因愤怒而啄咬了自己一口的家禽。
这样悲悯又拥有镇压一切威慑的气魄,茹嫔只在一个人身上曾看到过。
那是绝对毋庸置疑的掌权者。
是唯一敢在金池殿与祁瑛对峙的女人。
而敬妃身上,竟有相似的淡然。
先皇后久经沙场浸染出来的气魄,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女人都能轻易模仿得来的。
就连跟在姜婉身边多年的郭蓁蓁,都聪明的选择了另辟蹊径站稳脚跟,绝不轻易沾染先皇后习性,这位东曙的公主何德何能,竟能有先皇后几分神韵?
这太奇怪了。
茹嫔抬眸往郭蓁蓁那边看去,她已经劝着庆妃敬了酒,太后打量庆妃两眼,瞧不出喜怒的指了指她:“庆妃今日格外艳丽好看呢。”
庆妃有些受宠若惊的看向祁瑛,见祁瑛也看过来,脸上不免有了几分红晕。
果然是个好哄的,随便一句顺心话便高兴了。
郭蓁蓁独自端着酒杯小酌,感受到茹嫔的视线,也抬眼看过来。
她望着茹嫔,随后视线挪向了一旁的姜婉,顺带着还看了一眼站在姜婉身边的静月。
静月对敬妃似乎格外的尽心尽力。
连茶水的冷热都要细心留意着。
郭蓁蓁嘴角不经意的勾起弧度,又在杯子离开嘴唇边的时候恢复原样。
剪影戏搭好了光景台子,也在阁门边唱演起来,太后眼里终于带了笑意,牵过楚妙的手拍了拍:“你爱看这个。”
她是早就盘算好了楚妙进宫的事,特意安排的。
楚妙娇滴滴的谢过恩典,悄悄瞄祁瑛侧颜的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过太后的眼睛。
祁瑛俊逸又年轻,知道自己要跟在这样的男人身边一辈子,心里面没有点小女孩的悸动,那是不可能的。
年节喜庆,此时圆房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