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娘娘走错地了。”进宝一点面子都不给,态度比起刚才对秋心的时候还要僵硬。
静月叹口气,她早说了的,这事儿还是该她先来才行。
姜婉如今这样子突然出现在进宝面前,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可。。要是自己一个人来说那些荒唐事,进宝想必更会觉得她是疯了。
这事儿进退两难,静月苦笑一声,正要再开口,被她拦在身后的姜婉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妨。”
这两个字姜婉从前总爱说,好像只要她说这两个字,就什么难题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她的语调和眼神太像了。
进宝猛地一颤,方才仿佛在这个敬妃的身上看见了属于姜婉的那份淡然。
瞬间的愣神还没回过来,姜婉已经抬起头,看向了琼林宫的宫匾。
她说:“匾额后面的竹简还在么?”
进宝怔住,看向静月的眼神多了两份惶恐,静月却只是沉默的站在姜婉身旁,像极了。。从前她站在皇后娘娘身边的身姿,充满了自信与骄傲。
他不自觉地探出一些身形来,眼中依旧是冷然,声音低沉道:“放肆!这里是先皇后宫宇,皇上有令。。”
“取下来吧。”姜婉的声音很轻,一下子就压住了进宝。
她知道这里面有东西,听进宝开口,便晓得还没被发现,姜婉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进宝的脸上,展开一抹笑意来:“本宫能进去了么?”
理所应当的口气。
像是在问他,她能回家了吗?
进宝一时竟然压不住姜婉的气势,但本能还是让他直接放弃思考,坚定的拦在了门前。
“这里是禁区,敬妃娘娘请回吧。”
他是个死心眼,姜婉的话虽然让他有所憾动,但进宝放弃联想,说完就要关门。
静月就知道这死心眼断然会这么干,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靠到了宫门边,死死抵住了宫门压低声音道:“进宝!咱们是一块儿服侍皇后娘娘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旁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么?!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会把敬妃娘娘带到这里来?!”
进宝垂着眼帘,咬紧牙齿狠声道:“你若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永远不要再带人到这里来!娘娘就是想要清净,才自己一个人走的!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静月伸手拽过进宝的衣领:“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你眼前的人,就是娘娘!是皇后娘娘回来了!听清楚了吗?!”
进宝的肩膀猛地一颤。
他抬眸看静月,然后视线挪到姜婉的脸上。
半响后,他硬气道:“娘娘不会回来了!”
是他亲自将棺柩送去皇陵的!
“那谁又会知道匾额上放着竹简?!”静月被进宝的眼神蛰疼了,还是放开了拽着他衣领的手,她知道这事儿荒唐,但只要。。只要说上几句话,进宝就能明白眼前的奇迹!
可进宝拒绝接受这样的奇迹,他不想交流,不想对话,他守在这里,只求不要有人再打扰了这里的安宁:“琼林宫出去的宫人,都知道。”
这话意有所指,已经是在中伤静月了。
但进宝顾不上那么多,他只是一股脑地说着话:“你若是再来跟我说这些无稽之谈,别怪我不顾咱们多年的情谊。”
“进宝!”静月试图喊住他,但显然并不奏效。
琼林宫的门闷声一响便关上了。
无情至极。
静月试着又敲了几下,但进宝全都充耳不闻,再也没理睬。
见了那么多人,进宝是头一个给姜婉闭门羹,话都不听说的。
“娘娘。”静月苦笑着回头,“他这。。。”
姜婉也没料到是这结果,愣了半响后无奈苦笑出声,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匾额:“我是真想把那东西拿下来看看。。罢了,回去吧。”
静月轻应一声,搀扶着姜婉离去了。
外面很快就彻底安静下来。
进宝靠在宫门后,一步都没有离开。
姜婉和静月最后的那两句低声呢喃他也听见了。
心中震动,但很快,进宝就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了前方。
他在这里站着,直站到夜色降临,星光落满了院中,才终于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
琼林宫的夜寂寥安静,远处的城楼烛火通明,进宝选择性的视而不见。
他绕到后面的一处仓库,搬出来个长凳。
走一路歇一路,自己搬这重东西还是有些累的。
沉寂的宫道传来一声宫门开启的声音。
进宝将长凳比对着摆好位置,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
他站得有些颤颤巍巍,当时在匾额后面藏这东西的时候,四周还围着一群人给他掌着凳子,皇后娘娘就站在宫道正中,落满了一身的阳光,让他小心些。
那些过于光鲜明亮的过往和眼前的昏暗重合,进宝的眼中不争气的浮起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