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我陪曾经的同桌去楼下小卖部买零食,进班后,听见大家在讨论张坎。
同桌作为六(三)班的中央情报局,自然不会错过这件事,于是在搜集了半天情报后,和我分享道:“你猜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尽量装着不在意的样子,但嘴巴却很诚实。
同桌此时得意洋洋,一副“小样,我就知道你好奇”的模样看着我,她如同说书人一般,讲起了事情的原委:“话说,张坎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张坎和他姐姐判给了爸爸,而妈妈呢去了美国,和一个老外结婚重组家庭,生了两个小孩,恰好也是一男一女。”
说到这,我后桌的男生听不下去了,他打断道:“不是吧,我怎么听说,她妈没出国啊,是和一个山西煤老板结婚了。”
“不对,是去了德国,但没结婚。”身旁有人经过时,又说了一个版本。
同桌对这些版本都不采信,她坚持道:我这叫取最大公约数,懂不懂,大多数人的版本都是我说的那版。再说了,去哪里不重要,结没结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坎的父母离异了,这是关键。”
重申完自己的立场,她再次抑扬顿挫地说起了故事:“但前几天,张坎妈妈突然回国了,和张坎还有姐姐享受温情一刻后,今天中午突然来学校找老严谈张坎的事,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聊天呢。”
“他们聊什么呢?”我问道。
“那就不知道了。”同桌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应该是聊学习的事吧,你也知道,家长嘛,就是突然出现关心你一下,然后走掉。”
“搞不好是要转学哦。”后桌说道,“你想啊,这妈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突然在小升初的时候出现,能干什么,肯定是看不上一中,想把他转去山西念初中。”
转学……张坎,会转学吗。
“是美国。”我同桌纠正道。
“山西!”
“美国!”
“德国!”
大家叫嚣着地名时,张坎回来了,他一进门,班里的每双眼睛便盯着他,一如我开学进班时的景象。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错,和平时并无两样。他不知和方豫说了句什么,拿起外套便往外走。
跟随他的行动路线,我看到了在班门口等待的张坎妈妈,是个拥有古典美气质的女人。见到她后,我才明白,高中时期,脱离婴儿肥的张坎,那种独有的俊美感是从何而来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只见她笑脸盈盈,摸了摸张坎的头发,而张坎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张坎妈妈,好漂亮哦。”同桌感叹道,“好像从画里面走出来的。”
“肯定漂亮啊,不然张坎也不会这么帅~”班里一位暗恋张坎的女生说道。
那天中午,张坎和妈妈出去时,是开心的,可当他回来时,整个人变得心不在焉,班里有相熟的人问他和妈妈出去吃饭怎么样,直接被方豫骂了回去。
平时他虽话少,但对方豫,他还是有说有笑的,可那天,他在桌上趴了一下午,谁也不理,哪怕老师叫他,他也不起来,反倒换了个方向趴着。历史老师是个脾气暴躁的中年男人,他平时就看不惯方豫和张坎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如今张坎的无视,更令他恼火。他带着非常浓重的南方口音,骂道:“张坎,你要上天了哦!老师叫你起立那,你在搞什么啊!”
全班都回过头,看向角落里的男孩,可他却不为所动。
历史老师被气得脸都红了,他拿起教鞭,骂骂咧咧地冲下讲台。眼看他就要到张坎的座位了,方豫突然站起身拦住了去路,他双手插兜,说道:“老师,张坎人不舒服,你别为难他了。”
“我为难他?!”历史老师气得眼镜都快架不住了,“老师叫学生起来回答问题,天经地义。你看看他这个样子,是在睡大觉,还说不舒服,不舒服你站起来给我看看啊。这种人无法无天,不好好管管将来肯定危害社会。”
“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吧。”
“对啊,哪有这么说学生的。”
班里的议论声渐起,原本这个历史老师便不讨学生喜欢,这下更是墙倒众人推。历史老师扶了下眼睛,大吼了声:“安静!”
他吼完便要推开方豫,虽然方豫当时的个子没历史老师高,但气场却莫名强大,他不动如钟,说:“老师,管学生归管学生,人身攻击可不行。”
“我说错了嘛。这小子没有家教,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懂!”
没家教,这等于指着张坎的痛处骂。
方豫的脸色不好,眼看要和老师打起来,这时,角落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张坎踢倒椅子,站起身,他眼神如冰,冷眼看向历史老师,还未等历史老师发飙,他便径直走出班门。
那天,张坎和方豫被罚站了一下午,还写了500字的检讨要在周五的班会上朗读。
放学后,我推着车从Cao场经过,见他和方豫在打篮球,而且还笑了,莫名地安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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