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比之前看到的要亮,也能看见密密的雨线和窗外的树木,但因为楼层的原因,只能看到高低不平的树盖像一朵朵小绿蘑菇一样在风雨里招摇。
这个病房左右各摆了三张床,但此刻除了她这一张,其他都是什么都没摆的床架,空荡荡的,显得分外冷清。
知道是早上,她倒是松了口气。但一想到莱恩还在医院,她又有些担心,于是想都没想就一掀被子,准备下床。
只是被子才刚掀起,一只大手就按住了被子,死死不能动,她疑惑地看向手的主人。
沈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取下眼镜,此刻她一头撞进对方漆黑深沉的眸中,就如同迷途小鸟撞进大网,不管她怎么挣扎也逃不开对方的束缚。
她登时就愣住了。
今天的沈黎好像格外不同,他的表情虽然和平常一样,但迟昼能感觉出,他很不开心。
为什么?
迟昼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沈黎看着她,清峻的眉眼像是凝了一层霜,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就在迟昼以为他不会说话,准备开口问缘由的时候,病房的大门哗地一声被打开,两人齐齐看了过去。
“迟姐,你醒了!”
唐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带着一顶渔夫帽,眼睛在看到迟昼的刹那变得亮晶晶,快遮了半脸的浓密大胡子格外显眼。
迟昼轻轻一笑,点头:
“嗯。”
“太好了,我正好买了早餐,有你喜欢的面包和泡芙...”唐愿一手拎着个塑料袋,一手还拿着雨伞,说话间正要转身关门,但手里的东西放不下,就拿脚去顶,但门有些重,没关上。
他正要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关的时候,一只手从斜方伸来将门定住。
他转头,沈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旁。
只见他微微扬了一下唇角,温声道:
“我去打水,你进去吧。”
话罢对方也没等他回答,一手拉开他刚关上的门就走了出去。
临关门的前一刻,唐愿看见沈黎用另一只手关的门,也就是说,他手里没有任何东西,根本就不是去打水的。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根据刚刚他异常的反应和表情来看,一定是吵架了!
于是他拿着东西迅速转身看向床上半靠着的迟昼问:
“你和沈哥吵架了?”
“什么?”迟昼有点懵。
看这表情,也不像吵架……
唐愿拎着东西一边走一边望向门口,有些疑惑道:
“那我看沈哥怎么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虽然沈黎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但是刚才他明显感觉那个微笑牵强。像是在遏制自己的情绪一般,除了微笑之外,眼角眉梢都是冷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过沈哥应该也不舍得和你发脾气才对,肯定是一晚上没休息,太累了。”
“一晚上?”迟昼愣住。
“是啊,”唐愿点头,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他说我们太累了,必须回去休息,硬是把我们都赶回去睡觉,自己留在这里等你醒来。当时你晕倒的时候可把我们吓死了,好在医生说你没事,不然我们可要疯了。”
迟昼转头看了看被石膏包裹的左肩,问:“严重吗?”
当时笼子下滑的时候她抓得太牢,而且原本她的肩膀之前就撞了一下不受力,所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肩膀已经脱臼。好在当时夜色太暗,车里的灯也坏了,她暂且也还能忍受,也就没说。
她原本是想着送完莱恩就去医院的,但是没想到程新月率先发现了她受伤,然后……
“当然严重了!都脱臼了能不严重吗?”唐愿拆面包袋的手一停,把东西样往桌上一摔,又急又气地道:“迟姐你也真是的,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忍着?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总是这样,出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忍着……”
唐愿越说越激动,大胡子跟着一抖一抖,跟被雷打了似的,胡子都快一根根竖起来了。
听到这儿,迟昼好像明白沈黎刚刚怎么回事了。
于是她立即道:“对不起,是我不该瞒着你们,真的很抱歉。”
唐愿原本有大把大把的话要说,大把大把的委屈要埋怨。
但都被迟昼这一句对不起给打断。
其实他们并不是生气迟昼生病了不和他们说,而是生气她根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谁都会疼,谁都会有脆弱的时候,他不明白迟昼为什么一定要忍着。
但是他也明白迟昼一直以为的性格都是这样,并不是不信任他们才不说。所以这会儿迟昼一道歉,他立马就跟戳了洞的气球似的软了下来。
“没事…”唐愿抓了抓脑袋,有些泄气地重新拿起桌上的面包,看着迟昼道:
“哎,其实我们就是担心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