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秦枫桥终于意识到了点什么,也很识趣地走开。
一时间,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迟昼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手掌在沈黎看不到的地方微微shi濡。
即便如此,她也仍旧装作镇定道:
“我一个人可以走,沈先生去做自己的事就好。”
那天她只记得自己好像冲他发了脾气,其他的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但隐约觉得还有什么事没记起来,所以她现在一看到沈黎就感觉很心虚。
今天天气很好,因为前些天刚下过雨,所以枯黄的草地上隐约可以看见几抹嫩绿冒头,让这萧瑟的风景里多了几分欣欣向荣。
沈黎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声音温和道:
“我没有其他工作,我现在的要做的事就是照顾你。”
“...”迟昼顿时语塞。
沈黎转过头,忽然对她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道:
“迟老师累吗?要不要过去那边坐一会儿。”
相比起他这么亲密的扶着自己,迟昼自然更希望他放自己坐下来,然后离他远一些。
这与刚刚避开夏尔不同,她是怕自己忍不住又说出什么不受控制的话。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好。”
象圈靠湖,虽说是圈,其实占地面积也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迟昼受伤,也不敢离得太近,只随便找了个枯木段坐下来,然后就将视线放到了远处的小象身上。
与那天情绪暴躁的小象相比,今天的艾莉明显温柔了很多,伤口也已经结痂,看起来明显好转,这会儿迟昼才终于安下心来。
如果接下来没什么异常,她们就该将艾莉移交给内罗毕的大象孤儿院照料,届时她们评估完情况,才会决定是否要将艾莉放归草原。不过这个风险还是很大的,因为之前就有过由人类抚养的大象试图回归族群不成,还被排挤欺负了一顿。
明天得评估一下艾莉的身体情况,给她做个具体检查才行。对了,还有之前未完成的实验项目,过些天就要写报告了,得赶紧把资料整理完才行。
沈黎一看她微微凝神的眼眸,就知道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儿了。说实话,他从未见过对工作如此认真花费心思,甚至为了动物愿意以身冒险的人。
那日她毫不犹豫跑上去的身影犹如印章般牢牢地刻在他的心上,震撼的同时还有敬佩,不过...
“迟老师为什么会从事这一行?”
迟昼本是在努力想工作上的事,试图转移自己对身边人的在意,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和她说话。
她转过头去看沈黎,只见对方的视线并不在这儿,表情随意,仿佛刚刚的话只是闲聊而已。
正在她思考该怎么回答时,她又听见他说:
“迟老师每次工作的时候都那么不计后果吗?”
迟昼看着他,表情微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迟老师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天你没有把针扎进去,又或是我没有跟着你,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吗?”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也很温和,可不知为什么,迟昼竟从中听出了那么一丝异样。
但好在,她也听出了沈黎说的是哪件事。
那天确实是她太过着急,冒险了些,但在那种时候,她没有别的选择。
于是她冷静地回道:
“事情没有如果,我不后悔当时所作的一切。”
即使会受伤,即使会死亡。她都不会后悔,当时她只是做了她应该去做的事情。人生不可能一直都是一帆风顺,如果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艾莉死在她眼前,她宁愿以身犯险去冒险一回。
沈黎转过身,眼眸微垂,狭长的凤眼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我不是想阻止你去做什么,我只是希望以后你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不要把你身边的人推开,自己去冒险。”
他知道迟昼很厉害,也许她当时并不害怕,也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决定。但是,他更希望她能多依靠一下同伴或是朋友。
当时他也在那里,迟昼明明可以找他帮忙,可她却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就将他排除在外,独自去做这件事。天知道当时他看见迟昼满身是血,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有多害怕。
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上回哪怕被程新月那样污蔑,也仍旧什么都不说。
她太独立了,独立到让人觉得心疼。
明明稍微示弱就会得到帮助的,可她的选项里似乎从来没有示弱这两个字。
他蹲下身,与迟昼的视线平齐,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认真又温柔道:
“我知道你不需要别人的帮忙,你这样也很好。可有时候,无论是朋友也好,亲人也罢,都希望自己重视的人能稍稍那么依靠自己一些,不仅是希望能帮到你,也是渴望得到你的信赖。你不要把它当成示弱,就当成是为你重要的人展示你的真心,就这么稍微的,把心打开一些,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