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昼!”
彼时沈黎撑着伞,就跟在她身后不到五米的距离,见她摔倒,他直接将伞一扔,三步一跨地跑上前半蹲,将她从泥坑中拉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迟昼捂着唇半弯着腰忍不住地剧烈咳嗽,仿佛要将肺也咳出来一般。
沈黎一手搀着她,一手在她背后轻拍,问:
“你还好吗?”
刚刚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迟昼摔下去的,他甚至来不及阻止,她就已经甩了下去。溅起的水声在倾盆大雨中小的接近无,但他仍感觉心头微颤。
就在这时,一声惊雷在两人头顶炸开,轰隆一声,紫电照亮整个天际,整个世界都在颤动。
也是在这时候,迟昼感觉唇角传来一丝温热,嘴中甚至有一丝的咸腥味儿,像是加了鱼血的牛nai,让人作呕。
她将手放下,在眼前展开,只见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从虎口划到鱼际,鲜血正从里面喷涌而出,如同绝了堤的水口。即便大雨现在从伤口上将鲜血冲刷干净,下一秒鲜血也接着涌出,顺着雨水哗啦啦地蜿蜒地滑落在地面,像是一条水红的披帛。
“你受伤了。”沈黎惊愕,随后立即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撕开开口把剩余的全部纸巾抽出,按压在了迟昼手上。
但雨水和鲜血很快就将纸巾淋shi染红,不到几秒就已经软化,根本没有一丝作用。
“等一下。”沈黎见状,立马搜自己的口袋,试图找出能够止血的东西。
刚刚那一摔,宽松的帽子直接掉了下去,雨水打在她脸上,顺着脖颈迅速往下蔓延。但是,迟昼这会儿压根就不在乎自己的伤口怎样,又或是淋不淋雨。
她只直勾勾地盯着那头小象,拿着对讲机的手背随便蹭去脸上的雨水后,将对讲机放到嘴边,按住通话键,正准备报告时,却发现按钮上的红灯已经消失。
她这才想起,刚刚摔倒的时候,她好像把对讲机直接摔在了水里,即使是紧握着,也仍旧是进了水。
看样子,是报废了。
意识到这点,迟昼瞳孔一缩,脑子顿时乱做一团。
她还没有报告位置,现在对讲机已经失灵,就等于唐愿失去了自己的坐标。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会在草原上迷路。
而且,当务之急是那头小象的安危,她必须要停下。
沈黎除了水和纸巾之外身上什么都没有,整个人前所未有地开始慌乱。正在他手足无措时,迟昼却是直接将对讲机一扔,转身向小象跑去,一边跑,她还一边对他喊: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迟昼握着手里一支已经抽好的麻醉剂疯狂奔跑在草原上,此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让小象停下来。
都说人在危难之际会激发自己的潜能,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跑得那么快,但小象确实离她越来越近。
她没有带麻醉.木仓,徒手对一头有几个她那么大的小象扎针是很危险的事,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她将手里的麻醉针拔掉针帽,抬手向小象的tun部扎去。
但是她的动静那么大,不可能不被发现,就在那一刹那小象已经发现并立即转身,扬起鼻子向她袭来。
成年象象鼻的威力可将一根手臂粗的树枝折断,虽然这头小象并未成年,但也足够将她掀翻在底,然后再踩上一脚。
届时,必定是伤筋动骨。
可她不能躲。
不仅不能躲,她还必须抱住她的鼻子限制她的行动,不然等会儿她受惊一跑钻进丛林,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艾莉了。
成败在此一举。
于是,在沈黎看来,迟昼整个人是直接向小象扑过去的。
这是极为危险又恐怖的举动。
他下意识地大喊:
“迟昼!”
迟昼此刻什么也听不见,她只知道抱紧小象的脑袋,不管她多用力,管肋骨有多疼,她都不能放开。
也是在那一刹那,迟昼咬牙,抬手用力地将麻醉针送进小象的脖颈,然后迅速将麻醉剂推入。
小象受痛发出哀鸣,叫声穿透雨声,响彻天际。
那一刻,迟昼只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与此同时,疼痛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像是千斤重的空气,瞬间将她淹没。
小象用力挣扎中,她不自觉地松开手,于是她整个人都像破布袋一样被甩了出去。
在背朝土地,脸朝天的那一刻,迟昼看到了沈黎,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心,还有她从未见过的惊慌。
他在害怕吗?
迟昼想,他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愁眉紧锁,不该关心她才对的。
于是她抬起手,想把他的眉峰舒展。
但还没等她触摸到对方的脸,脑子就跟炸开了一样作痛,疼痛与眩晕袭来地那一刻,迟昼终于再也抵抗不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细白的手顿时从沈黎脸旁滑落,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