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又让店员帮忙拿了盒专治跌打损伤的喷剂。
回到车上,季岑丢了瓶常温的矿泉水给唐瑶,自己则拎起瓶冰水,“咕咚”灌下去半瓶之后,拧紧瓶盖,尝试着哄她:“消消火呗,明天早上起来,你该长痘了。”
要是平常,他这么一说。
唐瑶肯定得拿出镜子,大惊小怪地问,哪里长痘?老公,我哪里要长痘。
但现在,她只想翻白眼。
季岑自讨了个没趣。
一脚油门,将车子开到楼下。
他拉开副驾的车门,准备抱她上楼,被她一把推开:“走开。我自己有脚。”
季岑于是冷着张脸,拎着个塑料袋跟在她身后,一块儿进了电梯。
他觉得自己像个瘪三。
电梯里跟着进来两个嬉闹的孩子,牵着条上蹿下跳的狗,季岑深吸了口气挡在她身前,将她往身后护了护。
说没感觉是不可能的。
唐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被羽毛轻挠了下。痒痒的。
但想到他骗她的事情,她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轻痒不及心疼。
于是,她的傲骨驱使她率先走出电梯,一瘸一拐地打开门。
然后,“砰”一声,将季岑拍在门外。
-
天怪热的。
季岑觉得自己像块令人讨厌的狗皮膏药。人姑娘明明不想见到他,他却还上赶着贴她。
他拎着塑料袋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告诉自己,再哄她最后一次。
他掀开金属隔板,重新摁开密码锁。
在玄关处换了拖鞋,拎着塑料袋进去。
见唐瑶坐在沙发上,光着两只藕段似的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五趾分开。他把塑料袋摆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转身去洗手间里接了半盆热水,放在她面前,好声好气地让她把脚先洗一洗。
唐瑶只当心聋目盲。
并不为所动。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季岑先败下阵来。
要不是遇上唐瑶,季岑从没觉得自己是个贱骨头。但现在——
冷静、冷静。
他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似是微微叹了口气,拎起裤腿蹲了下来,握住她脏兮兮的脚踝放在温水里,低着脑袋,用拇指指腹反复搓着。
一根一根的趾头,和掌心。
唐瑶有片刻的愣神。
他是在帮、帮她洗脚吗?
幼儿园以后,范女士都没有帮她洗过脚了。
而眼前这个男人......
他居然......
他今天穿的是件烟灰色的短袖衬衫,衬衫的下摆处有一圈黑色的污渍。
唐瑶想起来,这是在印山湖那片,他抱她上车,她反抗时,踢到他小腹的位置时,留下的痕迹。
那会儿,愤怒冲昏了头脑。
她踢他的力道有点重。
也不知道,他疼不疼。
想到这里,唐瑶有点儿心虚,别扭道:“我不要你帮我洗。”
季岑从阳台的晾衣架上,抽出条宽大的毛巾来,包裹住她的脚擦拭着,不咸不淡地道:“放心吧,不可能会有下一次。”
唐瑶便又踢他一脚。
将唐瑶的双腿放在沙发上后,季岑从塑料袋里取出消毒酒Jing来给她消毒。唐瑶怕痛,闭着眼睛虚张声势。
“你别乱叫。”季岑看着手里刚沾着酒Jing的棉球,很无语:“我还没开始。”
唐瑶“哦”了一声,刚放松警惕。季岑便趁其不备之时,将手里的棉球摁在她擦破皮的膝盖上。
好了,唐瑶死了。
“你是不是蓄意报复我?”唐瑶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吗?”
“你就要杀害我?”
“季小老板你,是不是还打算把我切成块,塞进冰箱里?”
季岑继续给她上药,随口敷衍她:“嗯,会先切掉嘴唇的部分。”
OK。
我闭嘴。
唐瑶抿直唇线。
季岑处理完她膝盖上的擦伤后,又握住她的脚踝,左右动了动,问她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儿看看是否伤到了骨头。
脚踝有轻微扭伤,现在已经不大痛了。
唐瑶不是个能生住闷气的,有什么气话憋在心里也憋不住,于是指出他这一恶劣的性质:“季岑,你这是骗婚。”
确认她脚没什么大碍后,季岑往她的脚踝处喷了些喷剂,反问她:“你不是骗婚?”
唐瑶不服:“我怎么骗你了?我骗你什么了?”
季岑握着她的脚踝,手摁在踝骨处,不轻不重地揉着:“你结婚之前说喜欢我,事实上呢,你喜欢我吗?”
“那你喜欢我吗?”
季岑抬眼:“在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