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小陈,带你见几个人。”
他招呼陈轲过来,想着带他认一认公司的大客户,还有一些合作方,谁知话音刚落,就听见后台那边有人大叫着喊保安过去,说有人打起来了。
这一声也彻底激活了葛出云那根血管,一阵猛跳几乎是要裂开来,他想也不想,跟着人群往后台跑去。
直觉这么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Cao/蛋,一听说后台有人打起来了,他就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
全然顾不得什么体面,他大声叫着季鸣忱的名字,一边拨开一个个挡在他面前的肩膀,穿过工作人员,穿过着制服的保安,他企图在形形色色Alpha中找到自己想看到的那张脸。
最后却事与愿违。
*
“我被打了。”
这是季鸣忱看到葛出云后说的第一句话。
用的还是带着疑问语气的陈述。
好像被打了的脸没有长在他身上一样。
阿周紧张兮兮地把他护在身后,生怕葛出云气蒙了头,再给他脸上加一拳。
葛出云尽量心平气和地捧着他的脸看了看,但对着那逐渐红肿起来的颧骨,最终也没心平气和过三秒钟。
“谁他妈打的!”
“他。”季鸣忱立马告状似的,伸手指了指被人拉开的路狄。
路狄俨然在气头上,嘴唇煞白,两眼却红得厉害,宽大的风一下都能感受到胸腔一鼓一鼓的,像不断打开的鱼鳃。
“就是我打的,怎样!”他冲葛出云吼道。
“这人神经病吧?哪家公司的放进来的?”结果葛出云吼得比他更大声,后台碎语的喧嚣很快就被震住了。
“我没公司!就是因为没公司,才被你们这些所谓的大公司欺负这样!”
“一个个,别光看着我呀,你们也一定都很不爽吧?凭什么呀?大家为了这个秀,谁付出的努力少了?谁不是排练到凌晨两三点?凭什么我就要在临上场的时候被裁掉!这么多年,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我今年27了,本来这是我给自己设定的最后一场秀,走完就回家踏踏实实找份工作,为什么我的最后一场秀也要这么对我!”
“你自己没出息,打我们家模特撒什么气?”葛出云气得撸了袖子,藏区风大,他今天特意穿的抗风能力较强的皮衣,没了穿西服时的假斯文样,倒像是个黑道头子,阿周见状赶忙从季鸣忱身边窜过去,怕两边演绎成黑帮火拼。
“跟谁不知道似的,那个设计师不就是你亲妈吗?他先是搭着你这条关系,挤掉了我的顺位,现在连我上场的资格都被挤掉了,反正从明天起老子就不干了,我也不怕揭发得罪你们这些恶臭资本家!”
“如果你生气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话,那么应该由我来向你致歉。”人群中传出了冷静又平和的女声,熏子侧身从人群中挤出来。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所做的任何调整,都是为了让这场秀尽善尽美,你扪心自问一下,彩排的过程,你走得好吗?”
“之前能选择你这套作为开场,我对你身上这套寄予的期待并不比整场任何一件衣服低,但是也请你自己评估一下,你给我的舞台效果,能达到我的期望值吗?从出场开始就被走在前面的完全压住了气场,我提醒过你至少三次,可你一点长进都没有,我们换位思考一下,这种情况,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放弃你自己?”
路狄闭嘴了,脸上的愤怒逐渐退化下去,逐渐被羞辱感替代。
熏子不像葛出云,脾气上来了总有股明天不活了,也得把对方弄死的劲儿。
她语气永远都那么平稳,不起不伏,说出来的话,却总能字字扎在别人心尖上。
“真遗憾,现在来讲,我可能不得不要裁掉两套了。”
她忽然转头看向葛出云他们这边,一字一顿地说道。
*
现场的秩序很快被匆忙赶到的安保人员平缓下来。
换做十年前,葛出云可能还时不时想过和母亲重逢时的情景。
但自从葛建华生病之后,不得不被生活追着一步步往前走,他也就没心思再去思考那么多矫情的事情。
“生气的样子,和你父亲还真是一模一样呢。但是只知道乱发脾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出云。”
这是分别了这么多年后,熏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说之前,她把葛出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说这话时,却又故意错开视线。
葛出云没接她的话茬,而是问:“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很舍不得这套,但是出云你知道,我没有办法让一个破相了的模特出现在我的舞台上。”
熏子讲话最爱用这样虽然但是的句型,不过虽然二字后面跟着的全是场面话罢了,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都在但是后面。
“现在距离开场还有不到八个小时,换模特肯定是来不及了,如果你没有办法让他脸上的淤青在八小时内消散的话,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