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干涩笑道:“臣妾被软禁在景瑜宫里,每日足不出户,皇上也未曾来过,怎就不理会皇上了?”
“上次朕来时,”李言修恢复平静,悠悠一叹,松开她的手,浅声问,“阿元是醒着的吧?”
他的语调很平缓,透着隐隐无奈,也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可萧容却是胸口一震,跟着目露忐忑,不知他从何处知晓。
“阿元睡着以后,喜欢微微蜷缩,向外侧卧,那一晚,你却躺得那样平……”李言修苦笑,“朕在旁边坐了一个时辰,阿元一动未动,即便强忍难受,也不愿看朕一眼。还说不是不理朕?”
萧容语塞,迎视他的目光彻底失去底气。
原来她的小动作,小心思,在他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一样……
李言修墨眸牢牢凝住萧容意欲闪躲的眼神,一字字的,将这几个月积压的疑问道出。
“阿元好狠,竟真敢给朕一钗,朕恨极了阿元。可是,朕又极是费解,阿元终于等得良机,为何……避开了要害?”
他的眼从冷凉无温,渐渐的现出若隐若现的温柔,谨慎且饱含试探的猜测,想在她的脸上读出问题的答案。
“阿元初生情窦,舍不得朕亡了,是不是?”循循善诱,轻声细语。
他问得那般情深似海,看向她的眼睛那般专注,好像天地万物间,只能看得见一个她。
以至萧容也跟着他的询问,开始觉得那便是问题的答案……
萧容攥住手,垂目深想。
她想到周乙冧……
好感比皇帝多得多!
于是,她果断给出让人失望的回答:“陛下误会了。”
李言修面色僵住,须臾,失望地别开脸。
忍了这般久,就是不愿先妥协。
他一直在等,等她遣人去跟他递个话,示个软,告诉他,她知错了。
可她偏偏不如他所愿,他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哪怕昭告天下,他要纳妃了;哪怕新选的秀女已经入宫。
她还是不肯低头。
当真是,从未把他放在心上!
李言修沉沉不语,他的手松松握成拳,拇指心不在焉摩挲自己的食指。
两人沉默相坐,瞥见萧容垂下眼,有些戚戚然的把弄着衣上的绣花,似是委屈模样。
李言修既恼又怜,终是长叹一声,饱含怜惜的将萧容纳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顶,无奈道:“罢了,阿元不肯认错,或不肯原谅朕,朕都不想计较了。”
“朕想念阿元,想抱着阿元……”
“……”
“这几个月来,朕每天都提醒自己,要忍耐,可朕实在是忍够了。”
“……”
“没有朕,阿元依旧寻欢作乐,委实可恶!”
“……”
“但没有阿元,朕一点也不快活……”
萧容听着他深情的话语,除了怕被骗,怕被套话,已经再无旁的感受,故而权当耳边风吹过,一个字也没听进心里去。
李言修双手捧起她的脸,认真问:“阿元呐阿元,你恨朕至极,究竟为何?你不肯说,朕如何自证清白?阿元又如何排解心中郁结?”
萧容没有留意他说话的神情,一经提及往事,眼前立刻出现哀嚎声、刀剑划过皮rou之声,出现火和血,她的身体忍不住颤颤发抖,下唇紧咬,想哭。
李言修拧眉看着她的不对劲,等不到回答,又似乎无法追问下去。
终于,他无奈的轻叹:“阿元不愿说,便不说吧。”
坐下良久,少年渐渐情动。
他的指尖拂过萧容的唇,目光越来越粘腻,最后,眼里已经再无旁的东西,只有那朱红的颜色,似荆棘一般缭绕得他心口发涩,发痒。
李言修缓缓侧下头,闭上眼,将唇缓缓贴过去。
那柔软的触感,那熟悉的气息,已经折磨得他连夜连夜睡不好。
正要吻上她的唇,萧容却如临电击,她偏开头,抗拒的狠狠推开他,又心有余悸闪躲到一旁。
不但李言修当场怔住,连萧容也不知自己为何反应这样大。
明明更加亲密的事,她都接受,并且做过了。
李言修愣了很久,无数猜疑闪过心头。
然而,他太想她了,委实不愿深究下去。
他佯作不在意的微微一笑,语出调侃,尝试驱散刚才的尴尬:“朕冷落佳人数月,阿元便移情别恋了?”
原以为,她会迅速反向调侃而回,不知忌惮的压他一头,正如她之前常做的那样。
哪知,她变了。
萧容竟然脸色铁青,瑟瑟望着他,仿佛什么惊天秘密被捅破,吓得呼吸都停止!
李言修心中一坠,他有意无视掉的细节再次在眼前清晰,少年皇帝双眸慢慢睁大,失神,又溢出了愤怒!
不敢置信,困惑,失望,悲哀,无数情绪奔涌而来,令他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