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缓过劲后沐惜月开始担心高正的情绪,一个大活人在他面前顷刻毫无声息,担心他文人心怀受不住。
接收到她的视线,高正苦笑一声,“不流血报仇,古往今来哪里有这种好事。”
说是这么说,可他眼底分明有一丝动摇,沐惜月不由得担心他会临时反悔。
“高先生节哀。”看方才张三也只对他有点笑意,想来当初关系也是不错的。
“人固有一死。”
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名单剩下的人他们并未亲自去寻,打算回朝交给底下探子,若过得艰难便扶持一二。
简单妥帖地安顿了张三的尸体,因着他无拘无束,便给他立了个碑,没有过场,全程默默无言。
“您要说的我们已经知晓,九泉之下安心。”临走前沐惜月低声道。
再度回到六婶宅子,她已经准备好了糕点,眼瞅着快到申时,她略带嗔怪地问高正,“令堂马上就到了,你这个做儿子的怎么哭丧着脸。”
无法告知她发生的事,他只勉强扬起一个笑容,其他二人亦是静默无言。
一转眼申时已到,来回看了三四遍的六婶喃喃自语,“怎么还没到?”
“老人家脚程慢,耽误个一刻半刻实属正常。”瞥了一眼暗自着急却不肯直说的高正,沐惜月如是安抚着。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连高正也坐不住,不时起身探头四望。
当下半个时辰过去,他直接站在门口望着母亲应该来的路。
一直未出声的景墨骤然道,“我沿着路去找找。”
“我也去。”高正立即跟上。
沐惜月脚动了动,还是选择留在家中陪着六婶,静静等着他们回来。
六婶面露担心,“难道记错路了?”
“或许吧。”她顺着话回答,心中隐隐不安。
一炷香后,门前终于有了响动,她大步走出去,却见高正与景墨一前一后推着一辆板车,上面用草席盖着一个人。
前者板着脸,咬紧嘴唇,后者亦没有什么表情。
她的心“咯噔”一声,呼吸停滞,等他们把人抬进来后才立刻凑上去,想要掀开草席抢救一下。
手刚伸过去,便被景墨有力的大掌抓住,随后听到他低声道,“一剑封喉,已经过世多时了。”
她不可置信地对上他的视线,“怎么……”
“我们是在半路上看到她的,被丢在草里,旁边……”
“不必再说了。”高正打断他们的交谈,撑在板车上,良久才低声道,“我需要一点时间独处,烦请二位回避。”
两人点头,一个安慰的字都说不出,默默退到屋里。
六婶扶着门框远远望着,满脸哀切关怀,低声对他们道,“这孩子也有一个母亲相依为命,这下可怎么办啊。”
沐惜月木着脸,无心接话。
前后不过半日,两条人命没了,直接间接都是她的原因。
仿若一个死神,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麻烦。
“不是你的原因。”景墨温和低沉的声音仿佛一根救命稻草,将她从压抑的呼吸中解救,她猛地深吸一口气,这才活了过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 竟然个个大门紧闭
但她的眼中却仍然藏着自责与茫然无助。
景墨心脏跟着揪紧,将她揽入怀中,拍拍她的背,“你只是在解决问题,而这些事或早或晚都会发生。”
“若是我们考虑周全些,或者时间不这么凑巧。”或许高正母亲就能免于一死,后半句她吞回肚子里,没能说出来。
这样的马后炮只会更伤高正的心。
直至暮色四合,高正都一声不吭地待在院子里,偌大的庭院因着肃穆无声显得格外压抑死寂,三人坐在屋内,六婶实在忍不住起身,“我去看看他。”
留下景墨与沐惜月。
“他还会去吗?”她看着六婶略显蹒跚的背影,轻声问着。
“会。”身边人的回答也十分简洁,转头摸摸她的头,“高正心里明镜似的,他会做好最优选择。”
到子时,夜色愈发静谧,外面终于响起脚步声,高正板着脸走进来,一板一眼地回禀,“家母丧事在即,还望二位先行返回。”
一拖再拖,纵然此刻提出来不合时宜,但沐惜月仍然叮嘱一句,“不如高先生先随我们回朝,之后再处理令堂丧事,时间也充足。”
高正抬眼看向她,“您不必担心我反悔,只是她是我唯一亲人,草草了事着实过意不去。”
“并非让您草草了事,只是入了朝,我才能保证您的安危。”她诚恳回答,藏好自己的情绪,尽量公正。
他默然无言,良久才应下,“是。”
尸体暂时安放在六婶家,六婶自然毫无异议,还替他照顾着,“放心吧,等你回来。”
天还未亮,三人便出发,直接去了皇宫,一路上高正一言不发,他二人亦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