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有犹疑,沐惜月也不催促,只陪在她身边,默默等着,担心她会有动摇,安慰着,“我不会再让他接近你半步。”
这话给了她极大的底气,妇人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男人,凑上去,还没拿起来,一直未开口的男人说道,“我对你的好你都忘了吗?”
不仅妇人一愣,沐惜月和景墨也是贻笑大方,对她的好?是他们瞎了吗?
她不回答,男人愈发紧张,担心她真的要画押,急忙说道,“那天晚上大雨,是谁背着你去寻找大夫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勾起妇人不好的回忆,妇人神情冷漠,“难道不是因为你把我打得半死,担心以后没有发泄对象才带我去找大夫吗?”
男人一怔,急急辩解,“不是,那是因为我喝多了,没控制住。”
“那今天早上呢?你没有喝酒,却将我和莲儿打得缩在桌子下不敢出来,又怎么解释?”有人给她撑腰,她的怒气逐渐升起,目光灼灼地盯着兀自狡辩的男人。
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好半天才抓到一个理由,“莲儿竟然辱骂我,我当爹的当然要教训她,让她懂点事。”
“莲儿为何辱骂你,你心里没点数吗?”她受够了他不知认错顽固辩解的嘴脸,情绪激动起来,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她与你无冤无仇,为何骂她荡妇yIn娃?”
说起前因后果,妇人愈发生气,手颤抖着,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朝他吐了口口水,“我们娘俩忍了你多久,你现在竟然觉得自己没错?”
许是见惯了她逆来顺受的模样,这剽悍问话让中年男人一时间没能回过神,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磕磕绊绊地挽尊,“我的确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但你也有问题不是吗?”
受害者有罪论?旁听的沐惜月几乎笑出声,歪着头嘲讽他,“您怪起女人的本事还真是令人佩服,现在是不是要怪令堂生下您?”
男人脸色难看,没有说出话来,垂着头盯着地面,片刻后才道,“不是我的错。”
“行。”她也懒得和他说,拍拍妇人的肩,“让他画押。”
彻底看清男人真面目的妇人蹲下去,抬起他的手蘸了红泥,稳稳地按在休书最下面,看到合法的休书,她也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我为了你最初的那点温柔一直竭力支撑着,但你让我越来越失望。”她缓缓起身,整理好休书,“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没有反抗。”
男人抬头看她,仿若也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目光很陌生。
“但现在我发现了,忍让只会让莲儿更加害怕。”她一直在去与留之间摇摆,一来没有把握自己跑得掉,二来又担心莲儿会对亲爹有留念。
如今看来尽早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自求多福。”收好休书的人往后退一步站在沐惜月身边,“还请您赐他一个死罪。”
她对自己的信任超乎她的想象,惊了一瞬,从善如流地点头,“交给我。”
一听到“死罪”两个字,起先男人还没放在眼里,只有诡计被戳穿后的恼怒,咬着牙,“就凭这毫无背景的路人,也想赐我死罪?”
“你觉得不行?”景墨Yin沉沉反问,不再收敛气势,沐惜月会意护着妇人退到他身后。
家暴犯到底经常和官员来往,清楚官场之人的共同特征,此刻也开始默默担心自己是不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但县令大人并未提前告知,想必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江湖骗子。
“有本事我们去县令大人那里当堂对质,看你还能笑到几时。”他如是道,紧盯着他的反应,只要县令大人知道这件事,就有了转机。
第四百一十六章 你还不如茅坑里的臭石头
巧了,他们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见县令大人,还担心冒然上门打草惊蛇,理由便自己送了上来。
“那便如你所说。”景墨爽快答应。
满心只有得救的家暴犯并未意识到她们坦然的态度意味着什么,还在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听他答应后眼睛一亮,“总要先把我胳膊复原。”
沐惜月冷着脸靠近,没和他废话一句,直接掰起他的胳膊,用力一怼,疼得他叫不出声,只张了张嘴,瞪了她一眼,奈何现在受制于人,没敢说话。
处理好他的胳膊,景墨扭着他的手,跟押犯人似的推着他往外走,家暴犯挣扎地扭了扭,没能挣开,不甘地咬紧唇。
押着人直接到了县府前,门口侍卫先是迷茫地看了景墨一眼,等看清他手里押着的是谁后猛地睁大眼,大声呵斥着,“你是何人,胆敢对章郎无礼?”
章郎?景墨和沐惜月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不明笑意,真是会取名字,竟然叫章郎,与他这人倒是十分符合。
“他殴打妻女,我将他扭送官府,有何不对?”收敛笑意,景墨板着脸,甚是慑人。
那侍卫没料到他长得俊美,开口却如此严厉,吓得噤声片刻,迟疑地回道,“县太爷还未开堂,可有状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