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和只是回了一句:“我没有啊。”
崔莲便抓起鸡毛掸子追着他打了一路。
后来还是崔侍郎回来了,才给拦下了。
元天和也以为没事了,可谁知崔侍郎一去歇息,这侧院里只有他们,崔莲就又故态复萌了。
元天和有口难言,又不敢还手,只能一直跑一直跑。
“你还跑,你还敢跑,姓元的你给我站住!今个儿老娘不把你的腿打断我就不姓崔!”
崔莲骂骂咧咧的,鸡毛掸子“嗖”的一下飞过来,直砸在元天和后脑勺上,痛得他惨叫一句,便被膀大腰圆的崔莲给压在了地上。
拳头什么的就都落了下来。
元天和一直哀嚎着求饶,动静也是越闹越大,忽然,主苑那边传来崔侍郎的一声怒吼:“还有完没完了,吵吵吵,再吵都给我滚出去!”
刚骂完管家便跑过来了,二话不说就把给拉起来了。
“小姐,快回去吧,老爷要发飙了。”
这时候崔侍郎又吼了一句,崔莲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管家去扶姑爷,却见他已然鼻青脸肿的,管家叹了口气,喊了两个人过来把他扶到客房去了。
主苑这边崔侍郎还在骂,管家忙不迭又赶回来,崔侍郎又骂了几句,忽然低声吩咐道:“管家,备车。”
“大人,这么晚了,您是要……”
“别废话了,让你备车就备车。”崔侍郎心急道。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越想越发不安。
今个儿莲莲惹到了三殿下的夫人,怕就怕三殿下会趁着当下的形势,将他也一举拿下。
他与大殿下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往来,可是真要追查下去,可就摘不干净了。
夜色里,崔侍郎府的马车从后门出发,穿过无人的街道,渐渐隐没在夜色中。
……
而天牢里此时也静得有如死寂般。
大殿下握着掌心里小巧的牛骨梳,望着小窗口流泻进来的月光,良久都呆呆不能回神。
耳边都是白日里司徒烨来时说的话。
“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的。”
“你的母妃,在你被下了天牢的那一日便向陛下自请搬去了冷宫,据说日夜为你焚香祈祷。”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个,不是一无所有的人就有理由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无所有不是为所欲为的理由。这世上一无所有的人太多了。”
是啊,这世上一无所有的人太多了。
大殿下司徒真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牛骨梳,眼眶一下就红了。
司徒烨,你可真狠,杀人不见血。
你知道我的底牌,清楚我的死xue,你一刀就能毙了我的命,毫不费劲。
母妃,和他们母子,都是我无法割舍的东西。
可为什么做这件事的人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你我本该是你死我活的,为什么要帮我!
小巧的牛骨梳几乎被折断,司徒真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然后莫名其妙哈哈大笑。
空旷的牢房里回荡着的,都是他那近乎歇斯底里的笑声。
笑声歇,忽然又闻一声掷地有声的呼唤:“曹老头,笔墨伺候!”
……
夜再长终究会过去。
夜尽天会明。
老曹一大早去换班,进牢里一看,靠墙坐着的大殿下早已没有了呼吸。
身子都僵硬了。
手里却还紧紧抓着那个平凡无奇的牛骨梳。
而桌上还压着一封墨迹早已干涸的休书。
早朝上,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也一时成了京中的热议话题。
但也因此,科考之事总算尘埃落定。
三司已将案情真理清楚,大殿下的罪名已定,罪该处以极刑,但他已经认罪自戕,陛下便下诏书,将司徒真从皇氏彻底除名,其余党羽按罪论处。犯官之亲眷,概不株连。
而考生们的成绩也由主考官与几位阅卷官一致上书建议的一般,除去靠着舞弊手段得到功名之人,以及三殿下之外,其他人照着排名依次递进。
而查案有功的钦差唐大人也官升一级,其他逃出生天幸免于难的幸存者也都得到了嘉奖与抚恤。
有罪者罚,有功者赏,事情终于圆满落幕。
科举也终于正式放榜,考生们都高高兴兴地围观放榜去了。
无论如何,扫除科举弊端对这些辛辛苦苦十年寒窗的学子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大朝散后,钱宝儿便跟着宁王府的马车进了宫。
并且直奔冷宫,接走了原本该在冷宫里终老一生的大殿下生母,冯美人。
陛下竟也到场了。
钱宝儿只与陛下和宋景桓打了个照面,便领着冯美人走了。
冷宫门口,陛下目送马车离开,回头看了他儿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