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长安萧府,难怪如此气象。
鎏婳又柔声软语地安慰她。
是秦缘圆记忆中不曾接触过的,非常类似于长辈、亲属的关怀,大抵是生病的人分外脆弱,即便知道眼前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女官,仍忍不住动容,红了眼。
鎏婳见她哭,又捏着帕子温和地劝,竟也双目红红:“好孩子,你受苦了。”
秦缘圆被她哄得简直不好意思,好奇道:“姑姑,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二人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鎏婳静默良久。
悠悠道:“你是个好孩子,姑姑很喜欢你。”
然后便握着她的手,温柔地安抚着。
双手被触碰时,秦缘圆有些不适地往后缩了缩,她其实并不习惯陌生人的触碰,但未敢推拒鎏婳。
又不禁细想起鎏婳语气中深长的意味,实在想不透,便客客气气地道了声谢。
但鎏婳听罢,却猛不丁落下泪来,感慨:“这些年,你过得很不容易罢。”
否则怎会养成这副谨小慎微,过分乖巧的模样?
不容易么?
鎏婳的话让秦缘圆情不自禁回想终日惶惶忧郁,日日以泪洗面的原主,她只垂头笑了笑:“兴许罢,往事不提了。”
秦缘圆:“但那都不重要了,我如今过的很好,今后只会更好。”
鎏婳听了,颤着声连连道了几句好,摸了摸她的头顶,又默默擦了擦眼泪。
秦缘圆没明白,为什么鎏婳的心情仿佛很激荡。
还在纳闷呢,鎏婳又问:“缘圆,今日你发病的时候,那位罗滨郎君,很上心,一路跟着回来的,后来又在此处等了许久,后来被我打发走的,我见他看你的眼神颇为不同,你们……是否有不同寻常的感情?”
秦缘圆愣了愣。
鎏婳的话题跳得好快,怎么又扯到了罗滨身上?
且话里画外的打听之意……好似抓早恋的家长似的。
但秦缘圆和罗滨确实清白,辩解道:“我与罗郎君不过是萍水相逢之谊。”
鎏婳满脸不信,秦缘圆只得将二人结识的始末说了一遍,鎏婳似乎大大松了口气:“那大约是他单相思,也实属正常,你这样的女郎,配得上全天下最好的郎君,罗郎君到底配不上你,既你不喜欢他,那便更好了。”
秦缘圆眨了眨眼,心想罗滨虽落魄了,但好歹也是个世族,又中了科举,如今有官在身,前途大好,如何还能说,人家配不上她?
但她终究没有违拗鎏婳,只是不走心地笑了笑。
鎏婳这厢说完,不再问了,扶她躺下,又掩了纱帐与珠帘,熄了烛火。
“缘圆,你先歇下罢,宫门快下钥了,我得回宫复命。你在此处好生歇息,万不可私自离开,明日三郎便归来了,会好生照顾你的。”
竟是生怕她跑了。
还让萧三郎照顾她,自己何德何能呢?
但如今这副身子,挪动一下都费劲,萧家高床软枕,又有人照拂,她自然乖巧点头,只以为因她救了萧四郎,所以萧家人对她照拂。
鎏婳见她点头,才安心走了。
不过走至门边,复又停下。
她不放心地嘱咐:“你身上还发着热,晚些时候会有丫头来送药,若扰了你睡眠,也莫怕啊。”
秦缘圆表示自己知道,这回鎏婳才真匆匆走了。
但这边厢鎏婳身影刚在窗纱中远去,屋内又响起一道声音,十分不满的:“你和罗滨倒是交情甚笃。”
怎么是玄迦的声音?
秦缘圆心头倏然一惊,只以为自己生了幻想,她望过去,透过那宽阔的刺绣屏风,竟真的有一道影子投射其上。
那黑影缓行数步,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此刻窗外月色似雪练,面色苍白的郎君,身上似乎也裹挟着月光的冷冽,他微蹙着眉,轮廓锋利,自有一股锐气。
是玄迦。
玄迦此人惯会披着温和疏离的外皮,秦缘圆和他相交这么些日子,除却他对外时,那伪装出来的温润模样,平日里,他也许冷傲不屑,也许张狂放浪,但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凝重的神色,周身还萦绕着一股幽怨。
秦缘圆归咎于他中了相思。
也许还未痊愈,所以脸色不大好看。
但这样不舒服,玄迦合该在观云寺好好养病的,怎么大半夜的,又跑到萧家来了:“你怎么在此?”
玄迦终于不再直挺挺地站在外头,越过那屏风阔步进了内室,隔着纱幔盯着她瞧:“自然是来寻趁人之危的采花贼。”
秦缘圆愣了愣,随即明白他是在说自己。
脑中又闪过那几个交颈缠绵的吻,脸颊烧烫,但分明是他中了人的药,痴缠着她亲吻拥抱,怎么她竟成了采花贼,这可真是天大的冤屈!
便梗着头辩驳:“谁是采花贼,是你对我图谋不轨的,但那时情况特殊,便不作数了。我都大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