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吓非同小可,他快步上前,也顾不得冒犯了,一把抓住了夏君笑的肩膀:“小夏,你听我说,其实那个孩子……”
“陶媛媛说得对,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夏君笑的语气很平静。
“不是,其实陶小姐和七哥……”
“我在下楼前,已经递交了辞职申请。哪怕没有遇到她们母女,我也会离开。”
程怀急了:“小夏,你别想不开啊。”
“我没有想不开。”夏君笑望着深沉的夜空,这几年穗城的环境治理卓有成效,即使是在城里,也能看到星子。这是不同于京城的另一片土地,而他们那早已死在京城的爱情,不可能在这里重新发芽生长。所以,何必纠缠呢?
“七哥心里一直有你。”程怀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夏君笑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我知道。”
曾经有整整三年的时间,他们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最远的距离不超过一百米。熟悉到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的交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忘不了她,她也还爱着他,可是有什么用呢?
“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灾难。”她再次转过身,缓缓往前走。
如果她伤心欲绝、痛哭流涕,程怀或许还能说出一些安慰的话,可她偏偏如此平静,像是早就接受了这个结局,他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又往前走了一段,他试着开口:“小夏,你想开一点,其实呢……”
“你以为我要做傻事吗?”夏君笑望向江心,一艘游轮正在前行,许多人站在甲板上吹风、拍照,尽管隔得远,听不到声音,但想来也该是一片欢声笑语,她说,“我不会的,我会好好活下去。”
为了他,为了她,也为了他们共同爱着的人。
“程特助,你可以送我去前面的路口打车吗?路程有点远,天又晚了,我怕不安全。”这里是专供人散步的江边绿道,出租车一般不会进来,只能去绿道的尽头打车。
程怀赶紧道:“好。”
直到亲眼看着她上了出租车,他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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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毅凌晨三点才回到自己的公寓,结果就见到程怀坐在他家门口,背靠着墙在打盹,也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
他上前踢了踢他交叠放置的长腿:“起来了。”
他的动作很轻,但程怀立刻就蹦了起来:“七哥!”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倦容,但依旧站得笔直。
“你不是应该在容城吗,事情提前办完了?”盛毅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问道。
程怀挠了挠脑袋:“我没去容城。”
盛毅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耽误了他的行程,当下也没多问,先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换了鞋,程怀往沙发上一躺,说:“七哥,我有三件事要向你汇报,你得做好思想准备。”
盛毅随手将钥匙往茶几上一抛,坐到他对面,习惯性地捻了捻眉心:“说吧。”
“第一件事,今早陶清河带着珂珂到你办公室大闹了一场,美其名曰为外孙女讨要抚养费,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你是‘抛妻弃女’的‘渣男’了。”
盛毅:“……”
“第二件事,小夏见到了珂珂,也见到来接珂珂的陶媛媛。”程怀瞥了眼他家七哥,加快了语速,“第三件事,小夏递交了辞职申请,在见到珂珂之后,见到陶媛媛之前。”
盛毅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程怀有些惴惴不安,七哥既是他老大,又是他老板,而无论是以小弟还是下属的身份,今天的事可都算是办砸了,七哥会不会揍他呢?
结果盛毅不但没揍他,甚至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只是挥挥手:“知道了,你去客房休息吧。”
程怀从早上一直忙到这个点,早就困得不行了,闻言如蒙大赦,赶紧溜去了客房。关门的时候,他见到盛毅像座雕塑一样,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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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君笑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然后立马就跌入了梦境之中。
梦中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浑身毫无知觉,那具身体仿佛不是她自己的。朦胧的视线中,锃亮的手术刀闪着刺眼的光芒,器械碰撞声既遥远又像是近在耳边。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个男声,猛兽咆哮般的:“你们放开她,放开她!你们要是敢,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敢什么?男人没说出来,她昏沉的脑袋也想不明白,只觉得既疲惫又吵闹,想赶紧摆脱这一切。可那男声一直没停,吵得她头疼欲裂,她本能地想要伸手捂住耳朵,却突然听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那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紫桐,你下来,下来啊,求求你……”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求求你”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里无端涌起一股情愫,既酸涩又痛苦。
男人的吼声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哭泣。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绝望又低沉的啜泣声,就像冤魂一般缠绕在她耳边,将所有的正面情绪全部抽离,明明周围雪白一片,她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