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舔了舔尖牙靠近他,“说到寄人篱下,其实真正说起来,朝云宗也不算是你的去处,你在那里,和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
苏蘅言语间,眼波越发的流转。言语里带上了诱哄。
“反正你的那个宗门从上到下,都是一些伪君子,尤其是你那个师父,还有你那些个同门。也没有任何好怀念的,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到外面去,天大地大,任由你来去,不是更好?”
她那张娇艳脸蛋已经逼到了他的跟前,红唇张张合合,吐露出蛊惑人心的话语。
“要不然就这么走了吧。不要再回去了。”
在朝云宗里,她才没有那么多机会给檀烨安排什么可以让他死心塌地,并且可以伤透心的人。
他对那些同门多是保持距离,除此之外,他与谁都没有任何交情。
檀烨蹙眉,他双目紧紧的盯着她,她见状反而扬起脸来,“如何?”
“那么我在这之后,又有什么归处吗?”檀烨问。
这个问题可有些把她问住了,她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归处不归处的,天大地大没有人可以约束她,也没有什么规矩可以束缚她。
“只要你想,这天地之间任何地方都是你的归处。”
留在那个地方,檀烨每日里做的事都是一样的,再这么下去,除非上面的神族用了什么手段,给他安排一段虐心虐身的姻缘,要不然再过一百年,他还是现在这个模样。
不过那些神族要是真的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找她来救场。
树挪死人挪活,在朝云宗待着,待上一百年恐怕也不见得他有什么改变。倒不如让他去别处,反正朝云宗也不是什么多好的去处。
檀烨深深的看她,他身体向她迫近。
“离开那里不好么?”她反问,“朝云宗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说是朝云宗的那些人给了你栖身之地,但是现如今看起来,那个掌门不过是将你当做一颗棋子,为了他一些打算可以毫不犹豫的把你推出去顶罪,你的那个师尊就更别说了,巴不得你赶紧出什么事,死在外面,这样他就可以抱着他那点可笑的见不得人的尊严,继续在人前过下去,而不是做一个十几年就被弟子压下去的可怜虫。”
蛊惑人心是她天生就会的本事,只是很多时候她自己不用而已。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就算是所谓的恩情,这么多年下来,你在他们手里受的委屈,早就和当初他们对你的所谓的恩情,已经相互抵消,彼此之间再也不亏欠谁的了。”
她说话间,直接迎向迫过来的檀烨。两人的鼻息有瞬间的相融,那瞬间的气息相融让檀烨有发自魂灵的颤抖。
他发出满足的叹息。
“你不懂,我要的归处,而不是流离。”
檀烨眼睫又浓又长,在光晕里轻颤,“我离开之后,你能给我想要的么?”
“你想要什么?”
苏蘅有几分好奇。
檀烨突然一笑,“算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要走。人做到这个地步也太没意思了。
她追上去,“你想要什么,你说呀,说不定我真的能办到呢?”
苏蘅欢快的围着他打了个转,和蝴蝶似的。
“不必,就算说了,也不见得你会给。”
而且比起人给,他希望是自己亲自拿过来。
而不是被人施舍,被施舍来的东西,从来都不会长久。
陈知县听说檀烨前来辞行,已经早早的在等着了。苏蘅一到前厅,就看到陈琨也在那儿。
陈琨到底也没挨太重的打,他是家里的独子,万一打死打伤,哪怕府里还有仙人坐镇,陈知县也不敢冒这个险。只能亲自抡起荆条狠命的隔着衣裳打两下就撒开手了。
所以陈琨还能站在那儿,和苏蘅笑笑。
陈知县有些舍不得让檀烨离开,这位仙君行事八面玲珑,不管什么样的人和他打交道都会让人觉得如面春风,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都让人觉得十分舒适。没有丰厚的经历,练就不成这样的手段。陈知县越发认定这个看上去少年模样的仙君其实已经有百岁以上的年纪了。
陈知县对檀烨周到到有些不太像话了。听到檀烨要离开,各种婉言相留,见到檀烨去意已决,又令人准备好各种金银细软,好带让仙人在路上享用。
饶是如此,陈知县还十分卑微的表示,这些凡间俗物沾染了浊气,还请仙君不要嫌弃云云。
苏蘅在一旁看着,檀烨在师门内受尽委屈,但在这些凡人面前也没有任何耻高气扬的模样,他依然还是那个温和的模样。言语中温言细语,不见半点高高在上的姿态。
陈知县自愿送上的那些金银细软檀烨自然不收,但他说如果能将那些东西用于民生,恐怕比直接给他更有福报。
仙人既然这么说了,那自然只有遵循的道理。陈知县连连道是,“正好县里需要修路建桥,只是以前一直诸多事务,没办法提上议程,仙君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