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欢轻咳两声:“别碰我,我要去医院。”
顾风曜拦腰把他抱走:“去什么医院,你这样子走路都困难。”
他把青年放到床上,一面给私人医生打电话,带点退烧药之类的。
顾千欢躺在床上全身都像是陷进去一样,他无意识蹭了蹭绵软的被子,发烧时滚烫的体温让他沁出一头shi粘的汗,微微张着嘴唇,眼珠愣愣地看着上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生来的空档,顾风曜拉开衣柜拿出一件T恤,shi掉的衣服怎么还能穿,他解开扣子,下一刻,被顾千欢拍了一巴掌,偏了偏脸,顾风曜没有丝毫不耐和怒意,柔声轻哄他:“欢欢,别动,你衣服shi了要换。”
顾千欢歪了歪头,烧得太厉害,他竟然看见了重影:“滚开,我不要见你!”
“混蛋!骗子!”
他趴在被子上,声音渐渐消失,顾风曜眉心紧蹙,一股没由来的心慌叫他措手不及,翻开青年,却看见顾千欢满脸泪痕,通红的眼眶泪光闪烁,他一下子乱了阵脚:“欢欢,我混蛋,我骗子,你别哭了,别哭……”
顾千欢眨了眨眼,泪水大颗大颗掉下来,若是平时,他怎么都不会这么做,可现在他生病了,生病的人本就比平常脆弱,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都随着泪水发泄出来。
他攥紧领口,指尖捏得发白,无声地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沿着颊边滚落。
顾风曜擦都来不及,心里揪成一团,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那么多的泪水,轻轻揽住青年肩膀,笨拙地搜肠刮肚,想尽办法哄他。
要是有用顾千欢就不是顾千欢。
他也不会是顾风曜的克星。
顾风曜没办法,利落地脱下顾千欢身上的衬衣,看见青年骨rou匀称,白皙的肌肤欺霜赛雪,透着玫瑰般的薄粉,这点粉意又似雪山簇拥的一点烂漫。
顾风曜压抑内心的情绪,换了个姿势,像是套麻袋一样快速把T恤套上,不敢再看他一眼。
可那印象却深深地刻进脑子里。
顾千欢气极,一口咬上男人手腕,力道发狠,仿佛一瞬间抽调了全身力气,顾风曜闷哼一声,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咬,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抚摸青年后背,像是在哄一只高傲的猫,语气轻轻:“欢欢,你好点了吗?”
“我想回家……”顾千欢看也不看他,低垂着头,露出一只小小的发旋,因为刚才,一撮卷卷上翘的呆毛摇动着:“我想回家……爸爸妈妈……欢欢想回家……”
顾风曜怔在原地,心口堵着,一阵一阵地疼喘不过气,他弓起腰,从心脏处传来的绞痛叫人几近窒息:“欢欢,我会陪着你,我会陪着你的。”
顾千欢挣开他的手,呜咽恸哭:“混蛋!你混蛋,为什么……为什么要打碎它……啊……”
那是爸爸妈妈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啊。
承载他十多年的思念。
*
“是高烧不退,超过38.5C°,再烧下去会有生命危险,打一针退烧针,后续一个小时继续观察,如果退下去,就可以服药。”
私人医生诊断后下定论,说着下意识看了眼顾风曜的手腕,嘶了一声:“你的手臂也需要处理一下,需要我帮你吗?”
顾风曜冷脸拒绝,几乎是急不可耐地说:“先给欢欢打一针,我的伤可以自己解决。”
医生无奈,拿了止血棉给他。
打完针,顾千欢已经睡了过去,顾风曜拿着止血棉,酒Jing棉擦拭伤口,他面无表情,上药,绑纱布,做起来井井有条,不紧不慢。
医生没离开,跟着观察,半个小时后发现顾千欢体温下降,医生松了口气,顾风曜看着,眉心舒展,他问了医生所有禁忌。
在对方惊讶地目光中,顾风曜拿出纸笔一项一项记录在案。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顾风曜痴痴地看着青年驼红的脸颊,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顾千欢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要打碎它?”
他见到的碎东西,就只有——
一个念头呼之欲出,顾风曜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目的性极强地朝柜子上走去,一眼瞥见柜子上,昨天的玻璃盒已经消失,摆放瓷猫的地方,只剩下一堆碎瓷片,他拧紧眉心,从昨天到现在,不过一个晚上。
顾风曜十分笃定,欢欢说碎掉的就是这个。
他眼皮猛地跳了两下,猜测道,瓷猫对欢欢有别样意义?而它碎掉的原因可能和自己有关?
顾风曜想着,走近几步,他瞥见一抹红色时,瞬间僵在原地,后背冷汗迭起,那一块,是欢欢割腕时用的东西,他指尖颤抖着,仿佛又回到那天,滚烫的血染红衣服,一大片氧化暗红到刺眼的血ye……
顾风曜呼吸不能,总感觉有什么呼之欲出,可他抓不住,反倒将自己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不多时,衣服已经被汗水浸shi。
他不敢去问顾千欢,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
顾千欢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