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佑坐在街边的路基上,仰着脸望着漆黑的夜空,任由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想起妈妈和他说的话,又想想自己和林家美说的话,突然伤心地哭了起来。
他也不想这个家散!
可是每走一步,都觉得很难!
他不知道厄运什么时候才走到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出头之日。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妻子,也没有聪明伶俐的孩儿!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想抛下父亲离家出走,想豁出去谋求一个翻身的机会,赚到钱再回来撑起这个家!
可是他害怕,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连家都没有了!
他赚到多少钱又有什么用!
文晓柔默默地看着那个哭泣的背影,不知道他的身上,有着怎样令人痛心的故事。
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孩一样,在雨中痛哭。
也许。
他以为。
他的哭泣,无人可见。
却没有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这个偷窥者尽收眼底。
她很想过去叫他进来躲雨,又不敢上前去打扰,雨水扑打在他的身上,该有多冷?
她忍不住心里一阵发酸。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会这样默默地承受呢!
雨越下越大,善良的她终是不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递给他一把雨伞。
温柔地说:“回家去吧!”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她又急着跑开。
林天佑望着在雨雾中渐渐跑远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覆盖身上的冷意。
他握紧手中的雨伞,往租住的方向走,母亲还在等着他回家。
他疾走了数步,蓦然回首,目光澄清地望着那个躲在墙边,偷偷看着他的女孩。
文晓柔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四目相对,犹如电光火石。
她迅速地避开他的目光,又抬眸望向他,隔着雨帘,模模糊糊地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是一张并不出众的脸,雨水沿着头发从他的脸额上滑落。
他很瘦,个子不高,大概三十岁左右。
看上去很矮,随便一个路人甲从他的旁边走过去,都比他养眼。
而他。
只是回头望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人都走了,你还看?”
有人突然在背后给了她一个爆栗。
文晓柔摸了摸头顶,说:“妈,您干嘛打人?”
文妈叉着腰,大声呵诉:“我问你,待会我们怎样回家?”
文晓柔小声嘀咕:“您又不是没看见,他比我们更需要那把雨伞!”
“他人都shi透了,有伞和没伞有什么区别?”
文妈妈伸出食指,指了指她的脑壳。
“你今年多大了?啊!明年十八岁了!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那把雨伞,我花了十二元买来的,现在让你白白送给一个陌生人,你知不知道,现在赚钱有多艰难?”
文晓柔怯怯地低着头。
她不就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嘛!
记得读书的时候,老师常常教导,学习**,才是好榜样!
难道,她有错?
林天佑出去好久都还没回来,林妈妈揪着一颗心一直等到夜深。
她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窗外的雨很大,雨滴拍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仿佛穿过窗棂化为羽箭,刺在她的心口。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她听到轻微的开门声。
她一直悬挂着的心,也缓了下来。
她静静地听着房间外的声响,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然后,便是一片寂静。
良久,门外传来微不可闻的声音:“妈,对不起!我错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这个家。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一滴泪,从林妈妈的脸颊上悄然滑落。
流着眼泪望向漆黑的窗外,心中的方向已然明了,她该拿出作为母亲应有的样子。
在风雨中给儿女撑起一片天,让漂泊的心有个归处。
哪怕前路风险莫测。
她也义无反顾,再不犹豫。
第二天。
林家美和夏雨利用休息时间跑出去逛街,路过士多店的时候,夏雨进去买了一只五毛钱的雪糕,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了起来。
因为关系比较铁,她们经常同吃一只雪糕,喝同一杯茶,睡同一张床,买同款的衣服,像两生花一样形影不离。
“家美,天佑哥昨天找你,有什么事吗?”
夏雨问。
林家美笑着说:“没有,啥事也没有!”
告诉你,你也帮不了我!
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哥哥动了离家出走的念头,这么没出息的事情,我说出来都觉得丢脸。
“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