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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那日,云乔起了个大清早,瞧见书房的门还紧紧闭着,穿戴好了去敲门,却无人应答。
想到傅景然竟还未起,觉得有趣,顿时眉飞色舞,敲门敲得都轻快了好多,还边敲边说:“不是吧不是吧,今日可是皇祖母寿宴,竟还有人赖在床上不愿起来么?”
即使无人回应,云乔还是接着嘲道:“我这般‘痴呆’心性都将此事放在心上,你今日倒连我也不如啦?”
云乔自觉她动静做得极大了,即便是人睡得再死也该醒了。
她先是兀自纳闷了片刻,身后却传来了短促的一声轻笑。
云乔一回头就看见了傅景然,他嘴角的那一抹清淡的笑意甚至都还没能收回。
云乔狠狠瞪了傅景然一眼,随后才看见了跟在傅景然身后的画眉。
她本身长得好看,哪怕是瞪人也不觉得凶狠,反倒是带些少女撒娇的娇态。
画眉原先也是想出声提醒的,可王爷站在一边,她也不好贸然动作。被迫欣赏了这琴瑟和鸣的一幕,可开心可开心。
可想着自家郡主总是害羞的,待会儿指不定要罚自己。
只盼着姑爷能好好哄一哄郡主才好。
似是听到了画眉的心声,傅景然淡道:“莫要耽搁。”
“哦。”云乔跟一只大鹅一般用袖子掩住了脸面钻进了车里。
羞死了!
这一路上云乔扭过头,发誓不再愿看他一眼。说什么风光霁月,分明就是个喜欢在背后看人笑话的Yin险小人!成亲之前还不知道,后来的毛病竟然这样多!
真的好气!
云乔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恨不得当场给傅景然扎个小人,让他和他的那位心上人一同离自己远远的。
一路颠簸,跨过宫门很快便到了玉平殿,云乔方要搭过画眉的手下轿子,却未想到有人先行一步接住了自己的手。
傅景然站在轿子下头,细细将云乔扶下。
云乔一抬头就能对上他垂下的眼。即便是早已经看开了,可是自小便喜欢的眉眼又不会作假,如今里头皆是温情,不觉心下有些摇动。
云乔是未想到他会主动接过自己的手的, 顿时脸带着脖子都泛上了血色。更是一心气血都聚集在了被他握住的地方,脚下不留神差些摔了。
又在那时,傅景然及时扶住了云乔。这番她安然无恙落在了地上。
来往赴宴的人早就顿住了步子在一边观看,这两人皆身姿绰约,又身着相配服饰分明一对璧人!
朝里的老臣一个个皆是热泪盈眶,恨不得把当初误传消息的人套上麻袋好好打上一番。
谁说两人关系不和半天没说一句话的!明明这般恩爱。
真的是非常坏!
云乔恨不得现在在地上挖上一个土坑逃走了算了,到底现在还在傅景然怀里,也晓得众人现在都看着,只能小声道了声谢。
傅景然将云乔扶稳了些,轻道:“小心。”
云乔移开目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远远看见了傅轻澜走来,她也想都没想就把傅景然一把推开飞到了傅轻澜身边。
众人没想到还能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一时间咬碎了一口银牙,愤愤去赴会。
可不管是云乔与傅轻澜关系如何亲密,两人终究不能坐在一起,只能在中间隔上好几个人。
云乔颤巍巍地坐在了傅景然身边,两人无话可说,貌合神离。
而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瞧着云乔与傅景然跟闹别扭了似的,自然有人乐得开心。
顾家的嫡长女顾平安便是其中之一。
京城里数得出来的贵女总共也就那样一圈,好生相处也就罢了,她却处处要和云乔比。她本又是没落世家的女儿,到底还带了一股子文人傲气,看谁都看不起,今日就算是她父亲也是靠着祖荫才能到场。
看着云乔处处胜她她自然不乐意。
如今却可好好发作了。
云乔与她相隔不远,恰恰好能听见她的声音。
顾平安和她姐妹说道:“前日里,潘郎亲自同我布了碗盘,到底是怜惜我一双会弹琴作画的手。”
潘郎便是她定下姻亲的男子,唤作潘升,乃是前些年的登科状元郎,前几日里才升了官。
放在平日里云乔还想与她争执一番的,可如今心中有事,做什么都恹恹。却不曾想到自己的碗中突然多出来了一块鲜嫩的蟹rou。
她抬头去看,正好傅景然拿了手巾擦手,他一贯青白的指尖可还带了些红。
傅景然说道:“你若爱吃便多吃些,如今这个时节也适宜吃这个。”
声音虽不大,可能叫那些伸着耳朵刺探这桌的人能听到。
明知这只是逢场作戏,云乔也打消了心中疑惑,坦然接受。
云乔她不晓得,可顾平安却是知道的,方才傅景然可是替云乔剥了螃蟹壳,不像是相离的模样,一时间语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