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轻轻地笑了,“不要怕,姐姐就在你的身边。”
“嗯——”秦朗高兴地笑了,笑容里涤荡着勇气,“天使姐姐就在我的身边,我不怕,我要像奥特曼打败怪兽一样打败死神,因为我的身体里流着天使的血。哎——姐姐,我会不会长出翅膀呢?会不会飞呢?像你们天使一样,还是我的翅膀在人间也是隐形的?”
小慧又笑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纯真男孩的问题了。
“姐姐你说啊,你说啊?我的翅膀长出来了吗?是什么样子的?是什么样子的?”秦朗穷追不舍地追问。
“等秦朗的病好了,才能长出翅膀,等羽翼长得丰满了,就能够自由的飞翔。”小慧悠悠地说着。
“姐姐的血流进我的手腕那里,我的病就会好了,那时我就长出了翅膀,我要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飞翔,天使姐姐——到时我驮着你飞好不好?”秦朗开心地笑了,笑容里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求和希望。
她望着他,目光里满是苦涩,为何上天待他如此不公?但她同时也庆幸,庆幸自己是他的天使,庆幸自己的血ye和他的相同,庆幸他们的骨髓配对……但愿上天垂怜这个可爱的Jing灵,让自己的血ye循环在他脉管,让自己的细胞生长在他的体内……
旋转的紫外线灯渐渐地停下,他们被推进了隔壁的手术室。
明亮的无影灯下,高科技的仪器整齐地排放两侧,颜色各异的线路错综地绞缠在一起。
身穿无菌衣的麻醉师,手持无菌麻醉针,简单地为他们做了局部麻醉。
小慧躺在病床上,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紧张,她斜瞄了一眼对面的秦朗,见秦朗正望着她,眼睛里有些许的胆怯,她故作轻松地笑了,薄薄的嘴唇动了动,完美得唇形好似在说什么字眼。
秦朗好奇地盯着她,随后抿抿嘴,嘴角也绽放了一抹复杂的笑。
护士撸起她的袖管,弹性的橡皮管勒紧她的手臂,长而粗的针头刺进了她肘弯里最大的血管,奇怪,她竟然没有感觉到疼,只是麻麻的,她想一定是麻醉的作用。
鲜红的血ye缓缓地溢出血管,缓缓地流进白色的橡胶管,流进血细胞分离机,再流进橡胶管的另一端——秦朗的手腕。
她望着源源不断的血ye,心里一片坦然,她从没想过自己的血ye还能救人,自己的骨髓还能延续这个烂漫孩童的生命……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意义?更有价值呢?
望着炙热的无影灯,她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有些许的失神,她是秦朗的天使,可是——谁才是她的天使呢?是那个为他的补票、教她电脑、送给她守护天使,在波涛汹涌的到海边,为她戴上贝壳手链的男孩吗?
如果真的是——那为何他至今渺无音讯?他究竟身在何方?
如果不是——那又为何让他们相见在七月?让他们奏起青涩的恋歌?
难道上天是在故意捉弄他们?难道是善良的月老在考验他们的信仰?还是在验证世间真的有真爱经得起风雨洗涤?经得起海枯石烂,证明千古如一的誓言?……
手术里安静无声。
苏打水的味道让她有些头晕。
不知是麻醉的作用,还是采集造血干细胞的缘故,她疲惫地闭上眼睛,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时间悄无声息的溜走。
太阳渐渐变得西斜。
红色的指示灯终于在众多人的祈祷中熄灭了。
焦急的等待对秦氏夫妇来说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看到手术室门缓缓地开启,担心地一拥而上,堵住了通道,满脸都是紧张地问——
“怎么样了、怎么么样了医生?”
“怎么样了医生?手术怎么样?怎么样?”
医生边摆摆手示意他们闪开,边说:“手术像我们预计的那样非常成功。”
“啊——真——真的吗?”
“啊——太好了?太好了——”
柏筠两眼泪花,激动不已,她紧紧地抱住丈夫。
兴奋的秦淮也同样抱住妻子,他满脸都是松懈而僵硬的笑。
这一刻他们都期盼得太久、太久……
这一句话他们都祈祷的太久、太久……
两张病床被一前一后的推向病房。
医生随手摘下无菌口罩,望着这对激动拥抱的夫妻,眼底有苦涩的无奈,他抿抿嘴角,有些不忍地说:“两位……手术虽然成功,但还不是最终的结果……”
“什么?医生你说什么?”
“怎么了?还有危险期吗?”
松懈的脸上又突地溢满了紧张的惊讶。
“要等到三个月后,如果那时小慧的造血干细胞在秦朗的血ye里生长,那么骨髓移植才是成功的,相反……手术则是失败的。”医生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期间是骨髓排斥期,两位一定要谨慎,注意秦朗的任何情况……”
柏筠和秦淮僵硬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医生远去。
走廊里又恢复了窒息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