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跟着重复了一遍,下一刻,却瞪大眼睛,将整个身体挡在赵文安身前,五指一抻,指缝中已多了四枚闪着银光的毒镖。他的目光从院子的每一处掠过,越看就越心惊:那人的头颅、四肢散了一地,还有一条腿挂在院子里那株枝条疏落的大柳树上,被风一吹,晃荡了几下,又从高处跌落在地上,喷溅出一片细细的血渍。
“这修钟的老家伙竟然会使Yin手。”周培看着主屋内那个依然在忙碌的人影,小声咕哝了一句。
“不是他,他耳朵不好使,所以才没有听见院里的动静。”赵文安否认了周培的推断。
周培心中一震,无数个疑问登时浮上心头:既然不是他,那么会是谁?凶手还在这里吗?为何方才没有看到他进来?凶手......是郑奚明吗?
正心烦意乱之时,身后的赵文安忽然若有所思道,“这张脸好生面熟......”
他认出了那张布满了血污的脸孔的主人,那正是今天在太后面前告了自己一状的肖云生,现在,那具矮墩墩的身体已经被分成了五块,散落在修钟人的院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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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的人将小院子团团围起,挡住了外面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群。赵子迈和徐天劲都来了,两人现在和赵文安一起站在院子里,面色凝重地看仵作查验尸体,越看就越觉得心惊。
肖云生和龚玉成的尸身一样,后心处印着一只乌黑的掌印,显然也是被Yin手所害。只是他的尸块不是像龚玉成那般堆在一处,而是散得到处都是,连手指也被“Yin手”的力道震断了,横七竖八地散落在院中,惨烈异常。
“主屋后面的墙很矮,所以肖云生能爬得进来,凶手自然也可以从此处进来。我推断,他们是在父亲您在主屋之时偷偷翻墙进来的,所以守在前门的周管家才没有看到他们。”赵子迈见赵文安面色有些发青,又加了一句,“父亲,您可感觉身体不适?”
赵文安略一沉yin,眼角聚起一簇光,“无事,我只是在想,凶手为何要杀肖云生,肖云生又为何要到这里来?”
“我倒是听说,肖大人近来已经参了大人您几本折子了,而且今天在朝堂上,肖大人还当着太后的面告了大人您一状,不知可有此事?”徐天劲脸上堆笑讲出这句半点也不好笑的话,他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对准了赵文安,亮出了锋利的牙齿。
“徐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子迈听出他意有所指,蹙眉问了一句。
“赵子迈,你现在是用顺天府通判的身份跟我说话,还是用赵府公子的身份在跟我说话?”徐天劲脸上的笑还未落,说出的话却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赵子迈气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赵文安伸手拦住了。
“徐大人,”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你的意思,是老夫指使郑奚明杀人?”
“下官万万不敢,”徐天劲连忙拱手赔礼,脸埋在双臂中间,不去直视赵文安的眼睛,“只是......只是下官想,龚公子惨死,龚明珠老大人已经伤心过度,几日未能上朝,甚至有告老还乡的念头,现在,又轮到了肖大人......而这两位大人,正好与大人您在政务上有诸多争执,若大人您不就此事解释一二,恐怕......恐怕难以平息一些人的疑虑......”
赵文安冷笑一声,“郑奚明曾经拜在我的门下不假,他与我关系亲厚也不假,可迄今为止,老夫都未曾听到有谁将老夫与这两起凶案联系在一起过,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就是徐大人您了。难道‘平息疑虑’,是平息你的疑虑,解释一二,是要老夫向徐大人你自证清白?”
“诬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徐大人,我若不是顺天府的通判,就不会劝您这么一句,因为您的一句‘无心之词’,有可能会牵连到整个顺天府,甚至谭大人。”赵子迈适时地补充了一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到赵文安的目光从自己脸上掠过,里面有一抹似有似无的暖意。
徐天劲愣住了,心中权衡再三后,他终于将头抬起,两手又拱了一拱,小声道,“大人,下官一时心急,竟口不择言,还请大人原谅下官。”
“罢了,”赵文安冲他一挥手,目光依然是冷的,“当务之急是先将这案子破了,不过此事不归我管,所以老夫就先行一步,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两位大人了。”
语罢,他就朝院外走去,一路行至门边,却忽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回头,正看见仵作在拨弄地上那颗肥胖的脑袋。肖云生的眼睛不知何时张开了,两颗糊着血的眼珠子瞪视着赵文安,像是在控诉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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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碎尸
顺天府没有在青塔胡同发现任何一点有用的线索,那个杀死了肖云生的凶手,不管是不是郑奚明,都和郑奚明一样拥有来无影去无踪的本领,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逃离了案发地,甚至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所以在傍晚时分,当瑰丽的落日渐渐沉落到顺天府高大森严的灰墙后面时,赵子迈和徐天劲也带着两队人马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