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眸光一转,别有深意地对着方才唤他的那人望了一望。
我自是留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随即跟着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只见那武将红着眼死死地盯着温故离,总算在注意到我的一刹那收回了目光,转而心神不定地来回打量着我们俩。
“丞相俘获的人心,真是叫人羡慕。”我轻笑着转过脑袋,颇觉无奈地道出了一句肺腑之言。
“……”他低下头去,不置可否。
“来人。”我也并不纠缠,这就抬起下巴,高声唤来了一盅透明的ye体。
“皇上!”周围的六部尚书和几名大将们眼见一名太监端着个眼熟的物件快步走来,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皇上!万万不可啊皇上!”
“皇上!求皇上三思啊!”
“丞相所犯并非死罪啊皇上!”
“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
……
就在上述此起彼伏的劝阻声中,我静静地目视那蓝白相间的青花瓷酒盅被端到了我和温故离的身侧。
不远处尚在挣扎的出秀同样感觉到了这场风云突变,她不住地用身体敲击着身下的桌面,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可惜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叫我回心转意。
因为这出戏,必定是要落了幕,才能令我罢休的。
场面一片混乱。
有人跪下身来,苦苦哀求着,请我开恩;有人磕疼了后背和脑袋,却仍在锲而不舍地扭动着身体,发出意欲阻拦的呜呜声;有人静默不语地立于院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当然,也有人一脸从容地仰视着我,然后将视线移到了斜上空的那枚酒盅上。
温故离忽而扬唇莞尔,终是坦然举起了右臂,伸向了他眼中的目标。
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伸手,抢先一步取走了端盘里那盅无色透明的ye体。
温故离见状明显一怔,回过神后,他皱紧眉头注目于我。
四周求情的哀号也随之戛然而止,众人鸦雀无声地望着我和我手中的酒盅,想来个个都是一副活吞了苍蝇的表情。
我一言不发地侧过身子,手执小小的酒盅,冷着一张脸走到一行人的面前。
他们都愣愣地看着我,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众臣都呆傻得仿佛忘记了呼吸的时候,我突然举杯一饮而尽。
“皇上!”惊呼声顿时四起,如梦初醒的一行人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全都惊恐万分地站起身来,好像是要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
就在这时,我猛地一甩手,将空杯使劲摔到了地上。
“嘭——”的一声,酒盅登时碎成了一地的残渣。
“皇、皇上……”十多个男人瞬间傻眼了,相继顿住脚下的动作,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呵,朕还以为你们会笑着送朕归西。”我冷不丁冲他们嫣然一笑。
“皇……臣等不敢!”一行人总算寻回了些许正常的思维,忙不迭跪地叩头,以表忠心。
“不敢?”我又笑,“有什么不敢的?在你们眼里,朕要么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小丫头,要么就是个不分青红皂白、赐死一国之相的昏君。”我故意顿了顿,笑得越发灿烂,“你们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皇上!臣等绝无此意啊皇上!”十多个官员之中,我最熟悉的户部尚书急忙如是澄清。
“哼……”我冷笑一声,“有没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伸脚随意踢了踢附近的碎瓷片,“真是不好意思啊,吓到诸位爱芹了,朕打从一开始,就只给自个儿准备了一盅清水。”我扬唇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谁让朕不喜欢喝酒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认罪
跪了一地的大臣们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噤声。
我想,他们理当是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
“还有这个。”信步走到那张摆放着一盆水和一叠纸的桌边,我伸出右手拿起那沓没有用完的宣纸,扬手往上空一洒,“自己捡起来,好好看看吧。”
米黄色的宣纸瞬间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就在这样诡异的场景中,我大步流星地向院外走去,留下一干人等满心疑惑。
“你们让朕很失望。”临走时,我扬声毫不客气地说着,“非常失望——”
诚然,他们还真以为我是要杀了出秀,杀了他们的温丞相?真可笑……那些宣纸,我早就命人动了手脚,通通都是戳过洞的;那杯水,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在里头加料……呵……是我的表现力太弱?还是他们的观察力太差?又或者,我的这出戏,安排得实在过于逼真?连那只老谋深算的温狐狸都着了我的道?
我一边毫不留恋地前行,一边忍不住哑然失笑。
笑着笑着,却是鼻子一酸。
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身处何方,我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安宁。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
我不愿意Jing心布局算计别人,不愿意和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