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着朝云小髻, 两边乌云般的秀发有些微毛糙了, 芊芊手指攥着披风上的白狐毛, 眼波如幽潭涟漪。
绮绿坐在对面,不觉打问道:“方才李三公子带小姐去哪儿了, 去了一下午?”
李三公子像小姐的忠犬跟班,昔年出征前为了见小姐, 还主仆二个男扮女装,去了打仗,也每季度给小姐寄送礼物, 委实叫绮绿多些揣测。
虽然此刻雪曼丫头不在,自打晓得孟氏的心思后, 卫姮出门基本就不带雪曼了。但思度暂时不宜将兆先生的行踪暴露,便搪塞道:
“去见一位从前书院的先生,昔日曾向他请教过不少问题。如今他恰好云游回京, 便与李琰前去拜访, 同去的还有另两名师兄师姐, 只在不同的方向。”
绮绿点着头, 心想若是先生的话, 倒情有可原。毕竟那些书院里的夫子,但凡一拂袍摆坐下,便总能够说个没完。
又凝着光影下小姐嫣红的嘴唇,白嫩皮肤如似染了层柔媚的粉晕, 便自己女子家看了,也恁的心动。
好奇道:“小姐怎去了一趟唇有些肿了,肿起来更像是熟透的樱桃了。”
呼~
绮绿说话最是直来直去不绕弯儿的。卫姮小心思一紧,方才车厢里李琰箍她在膝上,薄唇贴得热而紧密,都能够听见唇齿胶-合的轻响,她事后想来都羞赧。
拿过旁边的铜镜子来看,但见唇是红艳了,连忙又道:“应是中午的麻辣宽卷面吃太多,这便上火肿起来,回去泡点儿金银花草茶,大抵就下去了。”
绮绿深以为然,自从跟随小姐去南方半年,绮绿也变得越来越能吃辣。这清风徐来酒肆的饭菜味道极好,尤其中午的那锅麻辣鸡丁,若然忌着巫旋坐在对面,她真巴不得把整碗端到面前连汤喝尽。
反正她主仆两个顶爱吃重口的,雪曼倒是也想吃,可雪曼从书院起就惦记武安伯府的蒋三公子。因为想见他,又不知道何时会见着,平素什么麻的辣的都忍着不吃,生怕上火了起红点子。
小姐一说,绮绿接过镜子一瞧,自己的好像也有点肿,顿时解惑了。
要是下次还能再去清风徐来用饭就好了,那个李三公子今日一人一阁楼,甚是大方阔绰。便嗫嚅道:“说来李三公子应该真的喜欢大小姐,前些日子我们回京,他还特特出到城门口迎接。他如今可是四品大将军,若是求亲,小姐可会答应他?”
绮绿从前世就绝对站卫姮,只那时话不多,亦不会表达,李琰姑爷做什么她不管,一旦做了小姐伤心难过的事儿,绮绿就绝对护卫姮这边。今生应是在书院里一起学了几年,开了心窍,竟学会察言观色了,连这些儿女情长都能看得通晓。
卫姮脸一赧,她还是喜欢李琰的,哪怕他从前在关外,只一想起他的容颜笑貌,卫姮也顿地焦烦。又担心又思念的感觉。
然而这些事情未解决前,她还不想成亲,若然传出去被家中长辈晓得,只怕择日李家三房的聘礼就下到了。
卫姮遂冷心肠道:“还未到那时候呢,等到了再说。”
“好吧……”绮绿吐吐舌头,她倒是很期待小姐着新娘妆的样子,因此说:“老侯爷要咱全家上下都防着李三公子,看来奴婢也还得提着点心了。”
卫姮默默地松口气,逃过了绮绿观察犀利的“审话”环节。
一会儿到得侯府,同正院祖母问过话,说前去看望先生了,卫姮便回了自己嘉月庭。庆幸如今新宅变大,而她的小院又离着偏僻,否则在丝绸商队查清楚前,她实在也不愿同孟氏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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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到了次月十一月,连日降下的大雪,将盛京城的屋脊房檐皑皑覆盖,使人蜷得筋骨倦懒。忽而天气大晴,气温升暖,浮云淡薄,皇帝萧宥便起了兴致,在御马场举办了一次跑马射箭赛。
御马场在元极宫西面,地阔而平,正中高台上是帝后与后宫妃嫔们的观赏台,两旁的帆篷下归贵族、官员的眷属们休憩。
当日暖风艳阳,难得好晴天,各家都被雪天闷久了,因此篷下妇孺官员们你来我往,都很兴致昂扬。
这跑马射箭赛,可不单单是跑与射的简单,乃是蹴鞠赛与射箭并为一体的赛局。
每进球一轮后,再由双方各射两次箭,一次可同时射多支箭,中不中就看各自的武艺。
两方中,胜球的一方可静态射靶,射中靶心一箭加一分,射偏一箭不加不扣。
输的那方要射的则是活靶。一排由几个太监在两侧用长绳拉动的活靶子,忽左忽右着,输的一方弯弓射箭,若射不中便倒扣一分,射中则给加二分。
相当于若蹴鞠输了,还可通过比箭来加分拨回一局,因而对参赛的选手们极具挑战性。
大晋男儿高大威风,多擅马上功夫。昔年各门府上的世子公子们,如今业已是中年的公爷侯爷或伯爷了,然而在马上仍然健爽,英勇勃发不减当年。而新起的世子们亦个个头系额巾,英姿飒爽,矫健挺拔,在场上尽显身手。
第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