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淑妃楞了下,明白过来,语气里难免酸酸的意味。皇后自生下太子和大公主这对胞胎后,已近20年无所出,竟然四十了还能再有一胎。她就说:“真的假的,这倒也甚是……惊喜了。”
纪皇后白了她一眼,对翘翘嘉赏道:“是该叫太医来瞧瞧,若是真的,本宫该赏赐你!”
太子萧钦在一旁陪座,他惯是孝敬的,时有从东宫忙完,得空便陪母后坐坐。今日刚巧从父皇的勤政殿出来,就听到了这样的好消息,当下也应道:“若然是真的,孤也得好好赏赐翘妹妹。”
说着,睿亮的眸子含笑看了眼卫姮。
太子在今岁春订了亲,定下的太子妃是户部尚书的千金宗解玉,按制十一月就该行大婚典礼了。今世的时间或有几分变化,前世的定亲似乎会比这早个一年余。
原本英国公府窦家,做为先帝的亲国舅,又是百年大贵族,太子本应娶的是窦家的大小姐。可萧钦察看了宗□□呈上来的画册,却独独中意了户部尚书之女。
而窦家大小姐是绝不愿屈居侧妃的,因而随后便自己定了个亲——河东同是百年旧士族的大家嫡长子,宁做贵族长媳,也不愿伏于正妃下。
吕贵妃现时还没将二皇子与窦三小姐窦韵定亲,毕竟这样上赶着攀扯窦家,怕皇后心里不适,应该还有过个一年左右。
太子萧钦已然二十岁,着一袭刺绣龙在两肩墨黑常袍,内衬淡蓝中衣,玉冠上垂青玉珠,浓眉长眸,雅然而笔展。
卫姮睇着太子,忽然想,前世太子身康体健,是连祖父都少有去东宫诊脉的,但在成亲一年多之后身子开始出现衰弱,若能够把出点什么,是否便可提前预防。看此时的太子英姿翩朗,怎么会后面变得渐虚呢?
卫姮便盈盈含笑请示:“卫姮也想给太子殿下把把脉,不知可否?”
萧钦好笑:“可以啊,翘翘想要的,有何不可?”说着便抖袖伸出手腕来。
他对卫姮好耐性,幼小时候觉得翘翘儿rourou的,黏黏糊糊,见着了又怕触伤她、又怕被缠上。可是后来翘翘却恁般乖巧娇美,叫他看了心底里也触动柔软,像个甜慧的妹妹般得人喜爱,想要疼护。
萧钦眼眸有神,玉树临风,笑起来时似绽光,甚为温和。卫姮没想到还能得太子这样的笑,若非太子定了亲,她只怕真的难免会春心萌动。
晶莹指尖覆上男子主附脉,但觉脉象沉稳,从容和缓而流顺,便道了句:“太子殿下好康健。”
听得纪皇后那边也越发高兴。
太子颔首脉脉道:“孤却是越发要赏赐你了。”目睇一眼,几分言语未述。
瞧瞧,多么登对的小两个啊。傅太后想起初衷,初衷便要这两个在一块的,不免感叹道:“眨眼这么大了,记得翘儿才刚出生两个月,便知道两眼追寻太子瞧不动。小的时候也满心崇慕得紧,进宫了便找着太子哥哥,吃饭也要同太子一个桌。如今长大,却是拘谨了,哥哥也不叫了,就称呼太子殿下,呵呵。”
亭廊下丝竹悦耳,满目富饶贵气,绿裳宫女端来果品小食,傅太后掂了一签子入口,芳香四溢。
广阳公主在一旁应道:“母后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卫翘翘上了书院,可被我们那三房李琰小子缠上了,素日好言好语哄着,捧护娇宠。都知李琰品貌生得俊,小姑娘家被哄着,莫不晕头转向了。太子这,自然就淡了。”
广阳公主是巴不得卫姮跟李琰一门亲的,毕竟太后喜欢卫姮,卫姮与李琰好,那太后自然也会对齐国公府多上心。而自己的绯儿,便也更多机会嫁东宫太子。
提起李琰来,各人不免又唏嘘,这男儿在盛京也是个风云人物了。
李琰少年去边关从军,虽然时日不长,但骁勇多谋,锐不可当。起先是随在父亲李陵身边作战,后面逐渐独挡一面,做了领兵的游击将军。
偏他生得清逸冷俊,几分斯文倜傥,然而手段却又是异常的狠绝。有一次单独带队出去巡逻,遇到了突厥部落的一群莽将,为首头目一看是个年轻貌俊的小将,难免轻视,结果口中污浊之言还未落音,李琰已经一弯刀飞过去削下了他耳朵。
是比他父亲李陵的英武忠良里,又多了另一种的冷厉。传出去都知道他用兵奇巧而犀利,短短时日,已立过军功几次了。
出京这二年余,也每个季度都给卫姮寄来东西。惯知她喜爱珠宝美玉、华裳美食之类的,便有时给她寄一盒从路过波斯商人买的玛瑙水晶宝石,满满的,够她换着戴一整年;有时给她寄一篮子吐蕃葡萄干与坚果,有时是一些外藩胡人的绢丝刺绣等等。
然后简短附信一封,或为:“春刮风沙,漫天弥散,晨起口中会有硬物咬含,不看便知沙子无误。然天高浩渺,是为豁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吾心念你,翘翘儿。”
或为:“漠北孤烟,长河落日,渺万里层云,是秋冬已近。战事渐缓,今夜执笔书信,记得穿暖,仔细防寒。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念吾小翘儿。”
每次写完,结尾情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