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璐无言。
吴笛说:“前年夏天,我和你还有晓琳,我们三个在舟山海边喝着啤酒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我说我是有野心,但我的野心不是赚很多钱,也不是只做一个出色的打工人,我想干点别人没干过的事,更有价值的事,我希望能为提高职场女性的地位出份力,为此我一定要走到 VP 那个位子上去,你和晓琳都高喊会支持我……现在,大概只有晓琳还记得我们的初衷了。”
童璐说:“我也没忘,晓琳看重初衷,我看重的是结果,如果你做不成 VP,我们的初衷就是空中阁楼……”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璐璐,我现在觉得不太对,也许我们把理想和手段弄混了,我争取 VP 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更好地帮助女员工?但有些事不需要等我成为 VP 才能去做,是我们现在就能做的,就比如林珍珍这个事,明目张胆发生在咱们身边,你让我怎么能看着不管?”
童璐依然保持着冷静的头脑,“Jenny,如果你什么都管会很快出局,我希望你走到艾米的地位再发力,是想你有所保障,将来能做的事更多更大,所以在达成目标前必须有所牺牲......Jenny,如果这件事你非管不可,我也会支持你,但我们得先考虑清楚,万一真的卷进去,我们有没有勇气承担后果?”
童璐的话让吴笛陷入思索。
她不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和童璐一样,吴笛考虑问题时有非常现实的一面,这也是她和童璐关系更近,而对晓琳有所保留的原因。
如果是几个月前,吴笛可能会和童璐一样选择放弃,但许明俊在这次项目争夺中表现出来的豁达与气度,以及事后他对吴笛毫不讳言的责问,宛如一瓢冷水浇向吴笛,将她从某种狂热中拉了出来,并令她开始审视自己的言行。
在深度反省中,吴笛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许明俊在关键时刻放自己一马,如果祁昊没有在项目上让步,她早就不止一次是出局的下场了。
这数月的跌宕起伏的经历是吴笛遭遇的最为凶险的职业危机,她深刻意识到,自己不可能一直这么走运,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即便此刻她看上去似乎又脚底平稳了,但保不齐明天就有新的麻烦在等着自己。
如果她不管怎么努力,最终还是中途折翼了(过去她是绝不允许自己做这种假设的),她最后悔的事会是什么?
良久,吴笛说:“做还是要做,但具体怎么做取决于林珍珍的态度,如果她不配合,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否则可能对她造成二次伤害……但是,如果我们动手了而发展失控,导致我们被卡尔反咬,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声浪弄大,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
童璐吁了口气,没表态。
吴笛安慰她,“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我觉得只要咱们行动上足够小心,发现问题及时解决,解决不了再撤也来得及……至少先弄些证据在手上,再找机会给他捅出来……”
说到这里,吴笛忽然叹了口气,“璐璐,你猜我最怕什么,我怕到头来我别说做 VP 了,连一件像样的事都没做成,真到那一天,我会悔死的......你也不想看卡尔逍遥吧,否则不会把这事告诉我了对不对?如果我们能把卡尔锤死,让他以后都没可能再去祸害女孩子,那就算做不成 VP,我觉得我也值了!”
童璐听出吴笛的决心,终于动容,笑着道:“Jenny,你总有办法说服我跟你一起疯!”
吴笛也笑,“要不咱俩能成最佳拍档?哎,这事你一定要抓紧啊!”
“知道了!”童璐扭头朝她一瞥,“孩子的事你也要慎重啊!”
吴笛把手按在腹部,轻轻揉了揉,那里现在什么感觉都还没有,她轻声说:“我会的。”
童璐送吴笛到小区门口,把事先帮她拾掇好的电脑包交给她,又千叮万嘱,“饭要好好吃,早点休息,其他问题等养好身体再考虑。”
吴笛点头,“都记着呢!你开车路上小心!”
童璐挥挥手,走了。
吴笛在找个地方吃饭和回家再说两者之间徘徊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回去,她这会儿Jing神好多了,但还是没胃口,想到饭馆里那股油腻腻的味道就觉得恶心。
到家后,吴笛先去开冰箱查看还有什么存货,半袋吐司,一包培根rou,两盒牛nai,没有时蔬也没有水果。她叹口气,实在懒得往外跑,想了想,又去开橱柜门,找到一袋日式风味拉面,还有含坚果的麦片。
她先煮了点面,又倒了半杯牛nai放在炉子上热着,往里加了两勺麦片和几块方糖,凑合着对付了一顿。
喂饱自己也才七点,她抱着电脑去书房,花一个小时处理掉邮件和必须当天完成的报告,然后洗澡,上床。
累,却睡不着,可能上床太早了,吴笛仰躺着想心事。
当初千方百计想怀上的时候偏偏没有,等她死了心孩子却来了,老天爷就是这么爱捉弄人。她忍不住自嘲,如果手边有朵重瓣花,自己只要扯扯花瓣,按奇、偶数的方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