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昊说:“自己的孩子分不出来,都喜欢。”
“那妈妈呢?妈妈会喜欢弟弟妹妹吗?”
“当然,妈妈不是也很喜欢你?”
“我知道妈妈喜欢我,可妈妈的喜欢太少了,她总是很忙很忙很忙……我觉得妈妈不会愿意再有个宝宝的。”
“怎么会?”
“反正我觉得妈妈不如爸爸喜欢我,妈妈就喜欢上班。”
吴笛听得不是滋味,稍不留神,水果刀滑到食指上,她赶紧撒手,幸好收力及时,只蹭破点皮。
父女俩的对话还在继续——
“可是爸爸也上班……”
“爸爸陪我玩的时间比妈妈多好多呢,而且爸爸不会像妈妈那样玩着玩着就想起来要给谁打电话……”
吴笛突然鼻子发酸,原来孩子不是不懂,一件件一桩桩全都清楚地记在心上呢,而自己居然妄想用一顿饭来弥补。
祁昊温和的嗓音钻入吴笛耳朵,“妈妈今天的表现就很不错吧?”
“嗯!要天天这样就好啦!”
“那吉吉愿意回来和我们住吗?”
“唔……我还是想住在爷爷nainai家。”吉吉纠结起来,“如果我搬过来和你们住,爷爷nainai会想我的……”
吴笛把果盘端出去,父女俩的谈话就中止了,吉吉又如饥似渴看起动画片来,吴笛本想劝她别看了,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下午,祁昊驾车带母女俩去上东城中央公园,在游乐场玩了几个项目后,吉吉一眼瞥见有人摆地摊卖风筝,立刻嚷嚷着要放风筝。祁昊就给她买了一个。
五月的气温逐渐走高,幸好风大,驱散了午后的燥热。祁昊把薄风衣交给吴笛拿着,挽起衬衫袖子,将一只大鹰风筝放上了天。
那只鹰双翅展开接近两米,放上去既要技巧还得有力气,等大鹰在高空翱翔时,祁昊脑门上已出了一层汗。
吉吉在祁昊脚边拍着小手又蹦又跳,脸上洋溢着对父亲的崇拜,吴笛也朝祁昊望去,他仰着头,神情专注,嘴角带一点笑意,那笑容和他办公室照片上的相仿佛,是纯粹的愉悦,不掺杂任何复杂的东西,吴笛心里有块地方不由自主软下来。
在公园晃荡到三点半,祁昊接了个电话,之后告诉吴笛他得回趟公司,没说什么事,吴笛也没问,猜他八成是去跟任家兄妹商讨监护仪的事,即便问了他也不会说实话,毕竟那是瞒着施明克做的,祁昊又一直把吴笛当施明克的代表那么防着,否则任冬雪不会在电话里嚣张地称她为“外人”了。
祁昊曾两次要求吴笛脱离施明克加入锐鹏,一次是在吴笛结束哺ru期准备重返公司时,一次在她因忙于销售工作和祁昊爆发频繁争吵时,两次她都拒绝了。此后夫妻感情逐渐冷却,祁昊也不再和吴笛分享工作上的信息。
吴笛很清楚两人关系的症结所在,虽然无奈,道理她还是懂的,有所得必有所失,所以很多时候面对祁昊的发作,她总是选择忍让。
祁昊离开前征求母女俩意见,“你们是想再玩会儿,还是我先送你们回去?”
吉吉抢着说:“我要再玩会儿!”
吴笛便对祁昊说:“那你走吧,等会儿我们打车回去。”
祁昊叮嘱她注意安全后,独自驾车走了。
吴笛尽量不去多想,也努力忍住不打公务电话,偶尔接到下属来电,也是匆匆几句就挂断。她带着吉吉把公园的角角落落走了个遍,又去附近的购物中心买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眼看太阳落山了,这才打车送吉吉回祁家老宅。
谢明珍挽留吴笛吃过晚饭再走,吴笛恰好也没事,就留下来陪公婆聊聊天,又检查了女儿最近的学习情况,耗到八点半才回小公寓。
家里没人,祁昊走时没说几点回,也没给吴笛发过消息。吴笛不想管他,一个人在家正好享受清净。
洗了澡,她换上宽松的睡裙,打开音乐播放机,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舒服地团在沙发里,听着歌慢慢喝。
都是流行歌,影视剧插曲杂烩,第二首就是她最喜欢的《How you mend a broke》,这首歌被好多人唱过,也被数部电影用过,而她最喜欢的是 Al Green 的版本,当年看电影《艾利之书》时疯狂迷上的,每次前奏响起,她眼前就会出现电影中茫茫的荒漠,戴墨镜的丹泽尔华盛顿走在空旷无人的路上,后背插一把大刀……
吴笛是乐观主义者,所以对电影中展现出来的末世荒凉并不觉得哀伤,反能从主人公身上获得积极坚毅的力量。然而今晚再听,心境却有了变化,一丝惆怅挥之不去,宛如末世中没有信仰的人找不到出路。
在职场闯荡十二年,吴笛一直保持着充沛的Jing力,朝既定目标勇往直前,直到海lun向她抬起脚,毫不留情踹上来。
虽然吴笛尽最大努力挽住了尊严,也勉强维持住了局面,但心气终是受了挫,不再如从前那样饱满昂扬。
此刻她细细回忆,这场危机中究竟是什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