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应该的吗?”城月把玩着手里的夜光杯,嗤笑道:“难道你都忘了你自己之前对她做了什么?”
城月就是故意的,用这些话用那些从前来刺激苌瑶。
苌瑶神情有些怅惘,又宛如自嘲一样勾了勾唇角,“对啊,这都是我自找的,我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责备她。不论她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当初是我亲手害了她性命,所以她想怎么做,我都接受。”
但内心却一点都不想接受,她贪婪极了,还妄想着能回到从前。
不论是当初她是九重天上的王姬还是后来她的小师妹,如果中间那些恩恩怨怨都不存在就好了,如果她不是龙女就好了……
痴念太多,想到的却得不到,她快要被自己逼的发疯。
城月原本还想要再刺苌瑶几句的,可她刚抬头,看着跟前这人的神情,忽然又不想说了。
这么多年的对手,城月知道苌瑶是一个很擅长剖析自己的人,她从来不喜欢推卸自己身上的责任,所以城月根本不担心苌瑶会找借口,她相信此刻或者说,自从苌瑶找回了记忆后,就一直在深深后悔自责,因为但年的过失。而这种时候,即便她什么都不说,城月也知道苌瑶肯定是万分痛苦的。这种痛苦,是她自找的。
“你真就打算什么都不告诉她?”城月想了想,离絮有的时候在她看来是挺没出息的,从前在九重天的时候,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样就喜欢黏着后者,“她这个人很心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原谅你了……”
城月干咳一声,好吧,其实她心里当然也不是那么愿意帮着苌瑶说话,但事实苌瑶这事儿却是有点Cao蛋,“你当初……唉,你当初也挺惨的。”
当年仲堂在水牢中击杀了离絮后,这消息第一时间就被苌瑶知道了。
那时候苌瑶带着龙族跟仲堂结盟的狐族大战,几乎是不要命想要回去。可是她身在战场,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走得掉?
苌瑶杀红了眼,她几乎是不要命的杀人,而她最具有防御性质的逆鳞早就给了离絮,遍体鳞伤,却浑然不知,如果不是因为怕见是神器,还是玉鹿仙人出手打制,可能在那一场战役中早就折断。苌瑶单枪匹马挑了狐族当时的首领,而自己也奄奄一息。
城月好不容易冲出狐族对她下的禁制,来到战场时,正好看见的是苌瑶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握着怕见,撑在地上。
而她那只握着剑的手血流如注,她的脚下都聚集了一滩血水,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从修罗场里走出来。
即便是那时候苌瑶看起来已经看起来疲惫成那样,甚至好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在战场上的狐族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前。因为……就在苌瑶的周围,躺着的全是狐族的尸体,而距离她最近的,就是狐族的首领……
她以一己之力,击杀了众多长老。
这一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战场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就像是狐族,他们是很想要赢,但是更期待的是赢了之后的局面,比胜利更重要的是有命留在胜利后。一旦有了顾忌,那出手时自然会比不要命的人少了两分狠辣和果决。而苌瑶在感知到逆鳞的异动时,心里只剩下一个字——
杀。
她要杀光这些阻拦她回去的脚步的人,这些人统统该死。
狐族最后因为城月的到来,忽然倒戈,背叛了仲堂。但是龙族和狐族那时候已经死伤过半,说要缔结盟约之类的话,简直如同天方夜谭。城月带着狐族离开战场,同时也承诺绝对不会再帮助仲堂一分一毫。
苌瑶是被族人带走的,她看起来战绩的确是风光无限,但靠近她的人都知道她已经灵力枯竭,那一场大战,她几乎濒死。
但濒死到底不是真的死了,苌瑶浑身是伤时,瞒着众人偷偷溜出去,到了水牢……
后来,就是轰动一时的龙族献祭。
城月一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嘴里有些苦涩。她一直觉得自己挺倒霉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苌瑶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觉醒来,结果族灭。
还不是被人杀的,是全族人自愿献祭去封印仲堂。
即便是苌瑶想复仇,甚至都找不到复仇的对象。
那一场战役,没有谁从中获利。
九重天失去了王姬,而那时候龙族又只剩下苌瑶一人,天界也不可能真的降罚于苌瑶。
狐族元气大伤,休养生息,同时也失去了位列仙班的机会。
苌瑶听着城月对自己的评价,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悲凉,她又仰头灌了一壶酒,“都是我自找的,我活该。”她轻声说。
第七十五章
苌瑶没能喝醉,就算是平日里不怎么饮酒,但酒量这东西似乎跟天分也有关系,她觉得自己是越喝越清醒,倒是一旁的城月,喝得醉了过去,直接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没了跟自己对酌的人,苌瑶起身,手里还拎着一酒瓶子,脚步有些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