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莱马上就要乡试不便跟来,苏沐同徐氏一辆车,顾湘婷见苏浈的马车上只有她一个人,便好说歹说非要挤上来。
“……江南大洪灾,洪灾完了便是饥荒,饥荒完了又是瘟疫,还有许多乱民流寇作乱,没完没了。”顾湘婷上下抛着个香梨却不吃,“按原先的仪程,应当是行亲苗礼,可钦天监说江南有邪祟作乱,得行武事镇压才好。”
不仅如此,还有御史上书谏议,说是统御司行事猖狂,上天震怒,降灾以示惩罚,为了制止灾祸,要诛杀段容时,以清君侧。
皇帝宠信段容时,到了几乎是荒唐的地步,不但当堂斥骂这人胡言乱语,更将他从朝会上赶了出去,要他闭门静思己过。
再没人敢扯着段容时说那些怪力乱神的事,但朝中对他的忌惮也越加深厚。
“既然如此,你们可有多多储备粮食等物?”苏浈揉着太阳xue,面带担忧。
顾湘婷满不在乎,摆手道:“小绊,不是我说你,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了,这太平盛世的,粮仓已开,赈灾的银两也都发下去了,乱也只在一时。”
苏浈却没被宽慰到,仍然紧锁着眉头。
旁人或许不知,但她是知道的。梦里大周之所以倾覆,固然有西北蛮族强闯入关的缘故,但最根本的原因,还在这场水灾。
正如顾湘婷所说,银粮都已经发下去,但却不知为何,一直没能平定下乱局。江南的小股流民声势渐大,逐渐演变为匪患,甚至一路北上,剑锋直指京畿。
内忧外患之下,大周皇室决意迁都,仓皇逃离,二皇子夫妇还不忘留下一把大火烧毁宫室。
苏浈名下有几间铺子,早早得了授意要备下物资,她见顾湘婷不听劝告,也只好作罢,暗暗记着要为顾家人也准备一些。
想着想着,苏浈忍不住又揉了揉太阳xue。
“又头晕啦?我跟你说,你就是总不出门,没坐过几回马车才会这样。”顾湘婷摇摇头。
苏浈反驳道:“我平日去西川寺,乘马车一两个时辰便到,这回是坐得太久才会这样。”
顾湘婷又取笑她几句,听见外头飞絮敲了几下门框。
“姑娘,我这儿有药,您先擦一擦吧。”
飞絮弓着身子钻进来,将一个红漆描金的盒子递给她,苏浈正要接,却被顾湘婷一把抢过去。
“我的个乖乖,真人不露相啊,这么贵重的盒子就装个药油?”顾湘婷意味深长地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个小小的瓷瓶,“我说飞絮,你家姑娘都晕了一路了,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这药是刚刚胡楼借着停车休息时送过来的,要她避开众人交给苏浈,可顾湘婷种赖着不走,她要不是见着苏浈实在难受,也不会这么早拿出来。
飞絮支支吾吾,求救的眼神望向苏浈。
苏浈轻飘飘地瞪了一眼作怪的友人,“别为难她,有什么话问我就是。”
她摊开手,顾湘婷讪讪地将盒子交还,又挤眉弄眼地问道:“这是谁送的,是哪家的公子,上回的发簪也是他送的?”
苏浈不理她,径自把药油抹了,立时舒缓了许多。
“出手如此大方,又能随行侍奉御驾,想必也是名门公子。”顾湘婷掰着手指还在算,“镇国公家的世子已经成婚,刘国舅家没成婚的只剩刘易梦了……”她悚然而惊,“徐国公世子丧妻三年,你不会是要去做续弦吧,他女儿可比咱们还大几岁!”
“想什么呢!”苏浈打开她的手。
顾湘婷也知道不可能,嬉皮笑脸地贴过去,“那到底是谁嘛,小绊,给我说一说?”
苏浈被逼得无法,半带着笑意,犹犹豫豫道:“你也认识的,就是……”
还没说出口,马车急停,众人已经到了猎宫,苏浈忙不迭地跳下马车,步伐极快,丝毫看不出在车上时晕晕沉沉的模样,只留下顾湘婷不甘心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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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三日的长途跋涉,本该是养Jing蓄锐,好好准备正典的。但皇帝碍着江南灾乱,在宫中一直不敢有歌舞奏乐,好不容易来到猎宫,当即决定今夜先举办一场宫宴。
皇帝爱好舞乐,不说内侍省,就是太常寺中也是人才辈出。
仙仙徐动何盈盈,玉腕俱凝若云行。乐人和舞姬仿佛没经受过舟车劳顿,技艺高超,长袖翻飞,看得众人沉迷其中,目不转睛。
一舞毕,皇帝龙心大悦,拍掌大赞道:“好,很好,该赏!”
常欢喜领命,吩咐下人处理,又道:“能让圣上这样高兴,也不枉费鼓吹署的一番辛苦。”
皇帝笑着点点头,皇后却抿嘴一笑,“司主说的不错,鼓吹署的令正的确辛苦,曲与舞相辅相成。但依臣妾看来,但听这曲乐,却未免多了些匠气。”
她从不在意这些舞乐末流,同皇帝也一向说不到一起去,是以皇帝不由疑道:“皇后对这些也有研究?”
“研究倒论不上,只是听得多了,便也有些体会。”皇后施了一礼,“今日这乐虽好,但臣妾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