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情景让一向咋咋呼呼的小六子一下就安静了。他死死盯着那人试图低声好言劝说:“大少爷已经交出了所有的实权,他也受到了惩罚。你饶他一命,我们姚家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我们都尽量满足你。”他极尽所能地表现出诚恳的态度,不想刺激对方。
什么情况?坐在姚青筠身旁的郭亚思微微转头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姚青筠身后的人。她瞧见对方穿着灰黑色的中山装,年纪不过是二十出头,整个人的气质在激进这一块是拿捏得死死的。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她猜测应该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吧。比如,夺妻之恨?或是杀父之仇?
思索之间,她的眼神悄悄地挪到了那把枪上,瞥见枪口正死死地顶在姚青筠的后脑。她本能地与姚青筠拉开距离,想要撇清和他之间的关系。气氛凝重,她不敢说话,甚至连上厕所的行为她都打算取消。她不敢轻举妄动,满脑子想着如果姚青筠脑袋开花了,她要怎么跑?是站在椅子上赶紧向后翻出去,还是抱头躲在桌子下面?她转溜眼珠,发现餐厅里现在只有他们一桌人,其他旅客都跑光了。
“姚家的钱太脏,我不要钱。”激进青年愤慨拒绝小六子的提议。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看向姚青筠,口气里都是想要同归于尽的意思,“南城你守不住,中城你又要贪,偌大个中华让你一个鼠辈搅和得一团糟!你哪里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恬不知耻!你应该以死谢罪!应该下地狱!应该……”
激进青年的慷慨激昂还没有抒发完,后车厢里猛地冲出一个穿着制服的人,他一个伸手拉拽加反手推到就将人制伏在地。与此同时,他迅速抬脚又将青年手里的枪一把踢走。“我说,你才应该好好地想一想,你今后的人生应该怎么过才对。”他单脚踩在青年的背脊上,蹲下身,手法利落地将对方的双臂反剪。只听‘咔哒’一声,冰凉的手铐被戴上。
戴上手铐的青年已经不具备危险性了,姚青筠站起身,他向后走到帮助他解除危机的人的面前,感谢说:“我姚青筠的命今天是你救下的,这份救命之恩我记着。说‘谢谢’我知道太单薄,所以,日后你有困难可以随时到姚公馆来找我,我会帮你。”他不喜欢欠人人情,礼貌上该还的他都会还。
“姚先生客气了。”穿制服的人抓着青年的衣领一把将人提起。他轻笑一声,站起来,对上姚青筠打量的眼神,仰着头大方地回应说:“如果我没有上错车,我想这列火车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南城的租界。我作为南城中央巡捕房的人,保证南城租界地段上的安稳是我的职责所在。”他自报家门,口气里的意思是他不需要姚青筠给好处。
姚青筠看出来他是巡捕房的人,因为他身上的制服是租界的款式。瞧出对方的一身傲气,姚青筠并不在意,他抿唇浅笑,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原来是租界的探长,难怪身手不凡。今日一事多谢探长出手,日后我若是有机会与南城公董局的总董见面,会提一句你的。”似乎是怕对方又要说拒绝的话,他立马解释说:“不用多想,仅仅只是表示感谢。”
租界探长耸肩挑眉,他无所谓姚青筠做什么,他只管抓他的人。“不用劳烦姚先生,我今天就是去公董局述职开会的。你的情况我会和公董局的总董说的,日后巡捕房也会加强对租界的治安管理,这种扰乱社会治安的杂碎不会再出现。”说的时候,他有意冷眼瞥向被他拷住的激进青年。
“呸!都是汉jian!狗汉jian!”青年不服气,他心里恨得牙痒,就向租界探长和姚青筠吐口水。
探长的脾气不好惹,他见青年还有反抗的心,直接就从腰际掏出枪顶上对方的太阳xue,且厉声呵斥说:“我看你是不想活,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去!”说时迟那时快,子弹上膛手指即刻扣上扳机。
扳机扣响的声音不是闹着玩的,激进青年饶是再有胆量,真当小命被人拿捏住了他也是会腿抖的。这就是人性,没有人能逃过对于死亡的惧怕,哪怕他英勇无敌。
世界安静了,气氛却比刚才枪膛顶上姚青筠后脑勺的时候更为凝重。郭亚思吃瓜吃到现在,剧情反转迅速,让她想来一盘瓜子。
“听话点,别惹我生气。”租界探长见激进青年老实了,他便把子弹退了,轻声威胁说。他瞄了一眼窗外,确定了地理位置后,又和姚青筠说:“姚先生,我还有一站就下车,不打扰您了。”
是个有胆识的人,姚青筠很欣赏他。虽然心中暗暗可惜此人为租界做事,但也能理解对方不过是谋求一份高薪来养家糊口的现实。“可否问一句,探长贵姓?日后说不定会需要您的帮忙。”
“帮我把地上的那把枪捡一下,谢谢。”探长没有回答姚青筠,而是示意在场剩下的一男一女去帮他捡枪。
小六子狗腿,他立马去捡,顺带还用袖口把枪身上沾到的灰给擦干净。“探长,给。”他笑眯眯地,一脸的恭敬。
“谢谢。”租界探长接过小六子给的枪,他带着笑,似乎是在给姚青筠解释一般地说:“这枪是扰乱治安,差点闹出人命的证据,我得带回去。更何况,姚先生您是南城的大人物,这把枪顶了您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