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崦坐在圈椅上,笑着问儿子:“你从哪里过来的?”
“告父亲,儿子是从母亲院里过来的。”司马兰台道。
“坐下吧!昨儿高大老爷还叫人送了好些古刻本过来送你,说是谢谢你前些日子给他家小少爷瞧病。”司马崦一边捡起棋盘上的黑色棋子一边说。
“不过小伤寒而已,高伯父的谢礼也太贵重了。”司马兰台帮父亲把白棋也捡起来。
“一会儿叫人把那些书抱回你房里去,我昨日因出去赴宴,就给忘记了。”司马崦笑道:“你又去给你母亲号脉了?她的病已经无碍了吧?”
“母亲的病着实见好,若是像平素那般Jing心养着,应该不会再犯了。”司马兰台语气颇为笃定。
他前年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将栾氏的病治好了六七分,后来百草会又跟卓云心和越溪谷的几位夫子探讨学习,在治疗心疾上更进一步。
司马崦听了,不禁松了一大口气,脸上的神情更加喜悦,看着芝兰玉树般的儿子,不禁感慨道:“当初你去清世学医,为父既喜且忧。你当时尚且是个幼童,便远离父母亲人,纵使寻常人家也不至如此骨rou分离。但如今你医术大成,不但治好了你母亲的宿疾,更救治了许多人。也算是求仁得仁,为父老怀甚安。”
司马兰台微微低了头,语气平和地说:“也是儿子命中有此一段因果,父亲大可不必自责。”
司马崦感慨了一回,才问他:“你来见我所为何事?我竟如今才想起来问你。”
司马兰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母亲如今身体大好,难免馋酒。方才我当着她的面嘱咐不可饮酒,但怕她禁不住,倒不如父亲让她每个月小饮个三五回,每次都不可超过三杯,只说是瞒着我的。如此母亲既不会多饮,也不必心中不喜。”
司马崦听了,不禁失笑,拍着儿子的肩说:“你也是用心良苦了,我们父子两个还得合伙演戏。”
其实这么多年,他们一家人都聚少离多,司马兰台很少和父亲像今日这般促膝长谈。
见父亲的鬓边已经有了星星白发,不禁伤感,虽然自己学医是为了给母亲治病,但父亲从来对母亲疼爱有加。虽然有两个妾室,但也感情疏离,连庶子女也没有一个。自己又不能朝夕侍奉,父亲在国事家事上都很辛苦。
于是不禁说道:“父亲,你也要在意身体。前日我给您请脉,发觉您肝热脾虚,虽眼下无甚大碍,可也要用心保养才是。”
“放心吧!你给我的药我都吃着呢!”司马崦道:“你如今长大了,我前日还与你母亲谈论起你的终身大事。你常年不在京中,怕也未有心仪的姑娘,不如……”
“父亲,”司马兰台打断了他父亲的话:“我的亲事……”
他正要往下说,外头的下人进来禀报道:“老爷,刑部的楚大人前来拜见。”
司马崦于是向儿子说道:“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改日咱们一家三口坐在一处再说,今日你楚伯伯来了,我须得见他,毕竟我们虽然我们有同门之谊。司马兰台闻言便起身向父亲行了个礼,说道:“如此,那儿子便先告退了。”
司马兰台早就打算要跟父母交代他和苏好意的事,不过他选定的合适时机是年后。
今日父亲既然提起他便想直接摊牌,谁想又被打断,那也就只好搁置,等到日后再说。
第501章 春风送暖又一年
元月初一,各家诰命需得进宫向太后请安。
太后懿旨,特准鸾氏带着司马兰台同去。
司马家不疑有他,因为司马兰台不同于别家子弟,时常出入后宫给太后瞧病。
这一日,太后身着朝服在恩德殿受礼,三品以上官眷入宫,人着实不少。
司马兰台是为数不多的男子,因此始终微微低着头。
行礼毕,众人又都去萱晖堂吃年茶。
按照往年的座次,栾氏坐在太后左手边的第二个位子,司马兰台在母亲身后侍立。
几十个一样装束的宫人端着填漆托盘给各桌上茶,有茶水还有点心。
太后说道:“快给兰小子赐座,别叫他站着。”
一旁的太监连忙搬过椅子来!司马兰台谢了恩坐下。
太后笑着向栾氏说道:“你如今的气色可真好,简直像二三十岁的人一般。”
栾氏连忙谦逊几句,笑道:“只是无病一身轻罢了。”
太后道:“你养了个好儿子!这人啊,到老了有福才算是真的福气呢!”
众人听了都说:“谁能跟太后老人家相比呢?您的福气如山如海,我们都是沾了您的光。”
太后听了笑道:“我如今确实没什么可Cao心的了,皇帝即将亲政,身边又有玉山陪着解闷儿。我的身子骨也还好,就是有些小病小痛。”
玉山公主就在太后的身边,和往日相比,略略装饰了一些,看上去清纯可人,也称得上一位美人了。
众人陪着太后坐了半日,便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