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世想起小的时候,王妃的陪房常骂他是野种,还说野种命硬,当狗养着连病都不生。
那时也是数九寒天,他身上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裳,却连个喷嚏都不打。
而比他大的世子,却每日不离大夫。
那时也曾有人向王妃提议让权倾世到庙里去做舍身儿,为世子祈福。
但王妃却没有答应,因为那样做就等于承认了他的身份。
因为世子喝药,他便只能在外头等着。
有丫鬟捧着蜜饯进去,那是给世子服药过口用的。
“父亲,我胸口痛,叫她们拿了手巾来敷一敷。”世子喝完药后说。
永王忙命人照做。
王妃过世五年了,永王也未再续弦,世子体弱,所以格外依赖他。
等到里头都折腾完了,早又过了一顿饭时。
权倾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在永王和世子面前是从来都不会被允许坐下,就那么站着。
用世子的话说,养狗不可以喂得太饱。
他把权倾世当狗,比下人还不如。
“你上月遇刺是施百筹派人动的手,他们北五州的几个武官自恃有些兵马,便总是生异心,长此以往,必要出大事的。”永王语调平缓,他鲜有发怒的时候。
“属下已然查实他们相互勾结结党的证据,王爷只要一本奏折递上去,便足以令其丢官丧命了。”权倾世说道。
永王却摇摇头,说道:“让他们丢官自是不难,但只怕斩草不除根,风吹复又生啊。”
“那依着王爷的意思是要将他们抄家诛九族吗?”权倾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他平时干的就是这些勾当,早都已经习惯麻木了。
永王道:“杀人容易,得人心却难。明年开春,皇上要巡视四方。若地方不太平,岂不是让圣上忧心么?为臣子的要懂得为君分忧,这些事只会让皇上为难。不如你先处置了,再禀明圣上。免得到时候他们到皇上跟前搬弄是非,横生枝节。”
权倾世顿首道:“属下明白了。”
永王又说:“如此,还需你亲自去一趟,旁人怕是办不好。”
权倾世道:“是,属下明日便动身。”
永王道:“你此次前去身边一定要带足了人,且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后患无穷。我这有两个新送来的丫头,赏了你吧!”
权倾世平时是从不违拗永王的,但今天的赏赐他却不想要。
他稍一迟疑,世子便说话了:“王也赏赐还不快谢恩?领了赏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就算隔着屏风,他也觉得权倾世碍眼。
权倾世道:“王爷恕罪,这赏赐属下不想要。只要替王爷专心办事就好。”
世子冷哼道:“装什么清高?你当你的事我们不知道吗?还是你怕这两个丫头是我们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
永王道:“显儿,你现在咳喘着,少动气,少说话。”
又对权倾世道:“饮食男女,没什么可避讳的。你一向孤独,身边添几个人服侍也是好的。”
权倾世只得谢了永王的赏赐,在永王面前,他终究还是要顺从。
永王又说:“你出去吧!也不必明日动身,过午你便出京去,免得夜长梦多。”
权倾世不能不遵命,在别人面前他是活阎王,是都指挥使,可在永王父子面前,他不过是打手走狗。
赏也好,罚也罢,都得全盘受着。
权倾世从屋子里出来,永王赏赐的那两个丫头就站在台阶下。
年纪也都只有十六七岁,一个穿着湖绿衣裳,一个穿着秋香色的衣裳。鲜嫩水灵,目光都怯怯的。
权倾世只扫了一眼,便径直走了。
王府管家抬了抬下巴,朝着两个丫头说道:“还不快跟上去,以后你们就服侍权大人了。”
那两个丫鬟急忙忙跟上去,像两只胆小的雀儿。
权倾世勾着头,拳头捏得很紧,他腹部和腿上的伤还未痊愈,冷风一吹格外疼。
永王让他今天便动身离京,权倾世心里还惦记着苏好意。
自从那天两个人在街上分开后,他便再没能见到苏好意了。
公主府不比别处,他不敢造次,就算他手中有权力,却也得听命于永王。
而永旺却一直竭力想和木惹儿的父亲塞北王交好。
去年的时候还想让世子和木惹儿联姻,但因为木惹儿不肯,所以此时便只得罢了。
那塞北王很是宠爱他这个独女,只要她不愿意便不会相强。
骑在马上,权倾世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他的怀抱是空的,想要怜护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大人这两个丫鬟到哪里去?”随从问。
总不好一直带着她们在路上走。
权倾世看也不看,只是挥了挥手。
随从便将永王赏赐的那两个丫头带到别处去,而他自己则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