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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一行终于在第二天太阳落山前赶到了碎叶城。从碎叶城开始再往北便是大漠,那是鞑靼人的地盘。因为北部气候终年炎热,所以碎叶城内的居民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守城官兵的亲眷还有临时歇脚的商旅们。
援救萧若晗的计划二皇子和陈国舅在赶往碎叶城的路上就已经商讨好了,他们到了碎叶城后歇一晚上就立刻率兵离开碎叶潜入大漠救萧若晗,苏锦之则与御医沈斐带着药师和医女们留在碎叶城中随时待命。
然而虽然苏锦之有皇命在身,但或许是担忧苏谨之会是九皇子那派人而从中作梗,二皇子和陈国舅都非常有默契的不向苏锦之透露任何与援救计划有关的消息。
苏锦之仍是有些放心不下,其实她和萧非宸一样总觉得他俩从弋狄回来后周遭发生的事情都有些奇怪,但若真要她说出为什么会不合常理却一下又说不上来。
入夜后苏谨之从药师那儿讨要了些提神醒脑的汤茶后,便独自一人端去二皇子和陈国舅商讨策略的主屋中,主要也是想悄悄站在屋里听听他们的计划。
谁知当萧临权刚一看到苏谨之站在门外就将手中的舆图合上了。
陈国舅站在萧临权同样看向苏锦之。
“深更半夜你来这里做什么?”萧临权的语气不是很客气。
苏锦之将手中的托盘一举,低眉敛目道:“明日二位便要深入大漠营救三皇子今夜却仍在挑灯商讨,锦之一介女流也想尽些绵薄之力,这才特地送些提神醒脑的汤茶来。”
“行,夜深你也早些休息。”萧临权挥挥手让身边士兵将苏锦之手中的托盘接下。
但见苏锦之仍是杵在原地没动,萧临权蹙眉道:“可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苏锦之沉默片刻还是抬头看着萧临权开口道:“此行定然凶险,且三皇子此次被困鞑靼疑点颇多,望二皇子与陈国舅明日一定要多加小心。”虽然在京城时爹爹已经将萧若晗被困的经过同她讲了一边,但她还是觉得以萧若晗这加起来总共两世的认知累积绝不会如此轻易被困多日。
“嗯。”不管怎么说苏谨之此番来也是好心,萧临权将态度放软了些,点点头让她走。
几次三番赶她走,她也确实没什么质疑的权力和立场,苏锦之叹了口气只能转身离开。
萧临权连日赶路再加上眼下已快到子时,确实有些乏了,便让那士兵将苏锦之的汤茶端上来。可哪知萧临权的手还没碰到碗许久没有开口言语的陈国舅已经先他一步夺过,并毫不客气的直接摔在地上。
“放肆,国舅这是要做什么?”
萧临权顿时皱起眉头。苏锦之这女人确实有些能力,不可能蠢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不利,陈国舅敢在他面前耍横也太不尊重他这个身份尊贵的二皇子了。
“请二皇子恕罪。”陈国舅随即立刻弯腰朝萧临权作揖赔礼,低头冷哼一声道:“想必二皇子近来已经听说过这女人眼下与九皇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臣怕这次营救三皇子会从中作梗,臣等身负重任不得不防啊。”
陈国舅虽是偏激,但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他这几日不让苏锦之探听他们的营救方案也正是因此顾虑。萧临权揉了揉发疼的太阳xue,也没有再责难。对他而言,眼下活着将萧若晗带回朝中让父皇对他这个庶出的二儿子刮目相看、平息朝中说他居心叵测暗害太子的谣言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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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之一边往药女们所住的院落走,一边蹙着眉头条分缕析最近这桩桩件件发生的事情,路过草药库房的时候恰好遇到刚检查完库房走出来的御医沈斐。
沈斐是知晓苏锦之身份的,他见她低着头眉眼难舒的样子,知她定然是在心高气傲的二皇子那边吃了瘪,于是走上去:“郡主又是何苦自讨没趣?左右他们拼他们的性命,反正咱们又不用冲锋陷阵,好好在这城里把伤员照顾妥了就行。”
苏锦之转过头瞥了沈斐一眼,淡淡行了一礼后便继续往回走。
沈斐看着苏锦之缓缓离开的背影,眸色渐渐染上夜色一般的Yin沉。看来得想想法子,有这么个女人缠在他身边怕是不太好对付。
推开院门前苏锦之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驻足抬头看了眼碎叶城上方的夜空。
小时候爹爹曾与她和大哥说过他征战沙场时的故事,尤其说过这大漠的星空最是璀璨辽阔、浩瀚奇幻,就像是一把炫彩夺目的珠宝洒在墨黑的台布上,令她从小印象就极为深刻。可今天看来却是黑云压城、密的连阵风都没有,直压的人胸中透不过气来。
或许是她心中太过不安担忧的心理缘故,因此才看什么都不对吧。也不知为何越是离自由圆满的期盼越近,她越是踌躇忧虑。苏锦之叹了口气,也不知阿宸现在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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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萧非宸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院落内,同样抬头望着头顶这片Yin沉压抑的夜空一手抓着酒盏一边蜷着腿。
有暗卫无声降落在他身后。萧非宸保持着靠在椅背上的姿势,头也不回开口道:“打探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