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踩在掉落的小树枝和叶片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喻默承转过头,看见了朝这边走近的別亦心。
他扬起手,朝着別亦心挥了挥,浅灰色的卫衣袖子被风得鼓了起来。
身子才靠近树林,別亦心便感到一片凉意扑了过来,整个人浸润在清冽的空气之中,微风一吹,顿时凉快了不少。
她将遮阳伞收了起来,踏进凉亭之中,喻默承早已拿出了一张纸巾,在帮她擦拭身侧的坐的位置。
凉亭呈六边形状,两侧开口供人进出,四条长长的石墩之上做成了椅子,让人可以坐下歇息。
长凳不是很脏,只浅浅地落了一层灰,喻默承擦干净之后,別亦心便坐了下来。
两人对话互动之间,別亦心看见了喻默承的表情。虽说平日里喻默承很少将喜怒形于色,此时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但別亦心感觉自己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现在并不高兴,甚至还有些难过。
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她就是相信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別亦心想问问喻默承是什么事让他不开心了,思忖了半天,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时不时地用余光去看喻默承,男人骨相优美流畅,从侧面看去,黑色碎发下的睫毛密而长,更显五官深邃立体,薄唇轻抿,看上去仿佛有心事一般。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没人拿起手机,只任凭林间清冽的风吹着,每一寸皮肤都放松了下来。
良久,喻默承嗓音低哑,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死亡是一个人一生的终止,留给活着的人的确实难舍的回忆,但是不管怎样,生活总是得继续过下去。”
別亦心呼吸一滞,她知道为什么喻默承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低沉了。今天的纪念先.烈让喻默承想起了在那场地震中丧生的父母了。
別亦心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柔声开口道:“是的,生活一直向前,但是对于逝去的人,他们可以停留在我们的记忆之中,只要我们记得与他们之间的回忆,他们便不算真正地消失了,他们活在我们的记忆中,就是还活在这个世上。”
“谢谢你。”喻默承侧过脸,望向別亦心,向她道谢。
喻默承接着开口说:“我今天想起我爸妈了,想了很多事情,有刻意去想的,也有没由来自己冒出来的回忆。”
別亦心问:“冒出了什么回忆?是小时候的事情吗?
“对,”喻默承的声音变得又轻又柔,“我小时候我爸妈特别忙,没有时间管我,我记得我那会儿他们有一次在医院加班,我大概才八九岁吧,吃了晚饭之后把作业写完了,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现在还记得我那个时候看的是电影频道,一部外国电影,配着翻译腔的配音,刚开始我看得还挺起劲的,后来看着看着就困了,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得昏昏沉沉的,后来感觉我爸妈好像回来了,第二天早上我在自己的床上醒了,估计是我爸回家之后把我抱去床上的。”喻默承的声音很轻,好像这林间的风再大一些,就能将那些字词吹跑一样。
別亦心说:“你的爸爸妈妈应该心里也挺愧疚的,没能在你的童年时期多陪陪你 。”
“是啊,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起来给我做了顿丰盛的早餐,吃饭的时候还给我道歉,说没有太多的时间陪我,让我不要埋怨他们。”说着说着,喻默承的语调渐渐上扬,许是想到那个有着热气腾腾的早餐的清晨,心里觉得温馨而又怀念。
“那次的早餐肯定也是叔叔阿姨的美好回忆,他们一起早起亲手给你做了顿丰盛的早餐,一家三口坐下来聊天吃饭,真的……很好。”
別亦心的本意是想安慰喻默承,让他不要沉浸在悲伤之中,谁知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哽咽了起来,鼻子也开始发酸。
眼泪控制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別亦心心里又窘迫又自责,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恨自己的“泪失禁体质”。以前和人吵架争辩,或是看到了什么比较伤感的电视剧情的时候,她总是会控制不住地流出眼泪,敏感而又爱哭。
喻默承本在认真听着別亦心讲话,没成想別亦心说着说着倒像是要把自己说哭了。喻默承愣了一两秒,随后有些哭笑不得。
他递给別亦心一张纸巾,语气带着些微调侃的笑意:“你这是在帮我哭吗?免得我流眼泪。”
別亦心的耳根都尴尬地红了,她接过纸巾,将在眼眶中打转半天的泪珠眨了下来,用纸巾擦掉了,她抽噎着说道:“对不起,我本来是想安慰你的,但是我……”
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她的眼泪。
喻默承唇角轻轻勾起,笑意达至眼底:“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向我道歉。”
別亦心将眼泪擦干净了,心里的窘迫还没有消散,只觉得脸上直发热。
她哭了一会儿,觉得口有些干,想到喻默承刚刚一直在跟自己说话,便准备起身去买两瓶水,顺便暂时逃离一下这让她倍觉尴尬的场面。
做了决定后,別亦心顺手就抓起了遮阳伞,欲盖弥彰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