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百感交集,不自觉放柔:“央央这几日睡得如何,有没有头疼?会不会恶心,想吐?”
做药材生意,不说Jing通医术,但也要有所了解,沈桓问起诊来也是有模有样。
沈旎摇头:“不疼,不吐,不晕。”
言简意赅到沈桓想借此打开话头都不能够了。
想离母女俩近点,才抬脚往前走了两步,沈桓就止住了。
布袋伏卧在母女跟前,懒洋洋地打盹,却在沈桓走近时,碧幽幽的双眼陡然一睁,迸射出令人生畏的犀利光芒。
异常彪壮的体格,一身纯白无杂质的皮毛,在狼类都堪称罕见了。
“布袋,不凶。”
沈旖软软一声唤,凶兽收起了浑身戾气,蜷了身子背对沈桓继续睡,十足的藐视和不屑。
若不是女儿欢喜,谢氏拦着,这种见血就要发狂的野兽,沈桓是不欲养在宅子里的。
倒不如送给酷爱搜罗奇珍异兽的权贵,为沈家谋取更多的福利。
谢氏往女儿手里塞了个甜果打发出屋。
“找你表哥也成,看看书识识字。”
沈桓望着谢氏的眼底微沉,憋着话儿,待女儿出去了,才开口道:“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哪有时时去找外男玩耍的,央央不懂事,你可不能跟着瞎胡闹。”
谢家虽已不再以打猎为生,在镇上有了店铺和房产,可也只能算是一方富户,便是谢霁本人,也只是一个小小举人,家里无人打典,凭他自身能挣个县太爷当当就已经是光耀门楣。
须知,京中随随便便一个牌匾砸下来,都能砸中一个六品官,县太爷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愿意入赘,将来有个官身,还算勉勉强强。
可谁人又能想到,宫里头那位高攀不上,老天爷又给他送来一个根正红苗的金gui婿。
堂堂卫国公的嫡子居然有意求娶央央。
有了珠玉,鱼目就只能舍弃。
沈桓语重心长道:“为了央央的前程,你也要掂量点。”
谢氏未语,只是盯着男人瞧。
有多久没这样好好看过男人了。
看得越久,谢氏只会更悔,人模狗样的东西,当初就不该救,让他长眠在雪地算了。
沈桓被谢氏盯得有点发毛,咳了一声,正待开口,便听她不冷不热道:“央央眼瞅着已到出嫁的年纪,这嫁妆也该早早置备上了,沈家就这一个嫡亲的孩子,你当爹的也该多上心,没得孩子嫁妆寒酸,叫街坊四邻看了笑话。”
“央央是唯一的嫡出,房契地契还有各地的店铺田庄,便是全都归到她名下,也是她该得的。”
“不过,”谢氏话锋一转,沈桓没有接话,静待下文。
“那两个也是沈家子嗣,我身为主母不能太偏心,就当央央吃点亏,和那边对半,至于往后还会不会有别的子嗣,那我就管不着了。”
一半家产只是打头,更重要的是沈家安身立命的独门药方,治疗跌打损伤的奇药白云膏,军需必备,也是沈家稳坐皇商的资本,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不会再有了。”沈桓斩钉截铁。
谢氏有别的盘算,倒是不在意,只问:“我说的,老爷可同意?”
沈桓不觉得谢氏真有这么大度,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他含糊一声应下,转而道:“央央这遭受了罪,我寻思着送她到庙里住上几日,沾沾佛光,去去霉运,否极泰来,往后才会顺心如意,福寿双全。”
这话说到了谢氏心坎上,可女儿去庙里小住,不在自己跟前,到底不放心。
“那水月庵的住持脾气古怪得很,未必肯留下央央,指不定拜了菩萨就要回来。”
见谢氏仍有迟疑,沈桓放下大招:“卫国公夫人如今也在水月庵住着,为病中的夫君求福,若是央央以为父母祈福的名头去到那里,巧遇上卫夫人,你觉得卫夫人对央央的观感会是如何?”
谢氏绷着的最后一丝弦彻底松了。
侄子虽好,可若能更好......
“我只有这一个孩子,若有个好歹,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即便如此,谢氏也不忘撂下狠话。
沈桓如今心情大好,不与她计较,只在离开时再三强调:“不可让那野物跟着,若是冲撞了菩萨,莫说央央了,家宅都难安。”
“知道了。”谢氏恹恹挥手。
入了夜,谢氏又把女儿叫到身边,拥着她千叮万嘱:“到了菩萨跟前多拜一拜,心诚则灵,庵里清茶淡饭,吃不惯那就少食,别饿着肚子就成。”
若不是这几日偏巧有应酬,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官太太,得罪不起,谢氏都想陪女儿一道去烧烧香去晦气。
沈旖垂首听着,等到谢氏话落,方才抬了头,笑道:“母亲放心,女儿晓得的。”
谢氏心神一晃,怎么感觉眼前人是央央,又不是央央了。
翌日,谢氏将女儿送上马车,又是一阵千叮万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