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大长公主自然是不乐意现在就给皇帝选秀的。她的阿柔虽位居中宫,可始终未诞下皇子,且她与皇帝现在正年轻,若是宫中无其他女子,那么皇长子诞生于凤仪宫是迟早的事。她自己便是生于宫中长于宫中的,自然清楚没有皇嗣的妃嫔过得有多艰难,即便是皇后。
所以为了这件事,长平大长公主不惜与徐太后当场闹得难堪,之后又去了太皇太后的长寿宫,希望她老人家也能帮着弹压一下。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心更大,反而劝说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子嗣这回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强求不得。
长平大长公主气不过,又杀去了凤仪宫,想要她的阿柔也争口气。可她到时,赵思柔正召集了满宫的宫人,大家坐一处看一出皮影戏,其乐融融的场景,丝毫没有危机感。
一日之内撞墙几回,再见凤仪宫此情景,长平大长公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跨了进去,喝退了宫人,只留赵思柔和她贴身侍候的四个大宫女在寝殿内,劈头盖脸很是一通说。
她母亲心情不好,赵思柔也不敢顶撞,只唯唯诺诺听着。末了,待长平大长公主歇下来喝口茶,她终于问出了心底里一直以来的一个问题:“母亲,你若是说完了,我可以回去继续看皮影戏了吗?”她还惦记着戏里的那只小狐狸,它摔下山崖后,还活着吗?
“你!”长平大长公主指了她,气得手直抖。这也是个没出息的!
任是长平大长公主不乐意,这选秀到底还是定了下来。
到了这一日,赵思柔尚可,但莺华几个人却是紧张了起来。莺华和雁风给她梳头的时候,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商量着要给她梳个最漂亮的发髻,戴上最好看的首饰,势必要一出场就艳压群芳。
赵思柔听得直笑:“拜托,又不是我去选秀,打扮得出众干嘛?”她抬手揉了揉后脖子,“再说了,顶那么些金银首饰,还压得我脖子疼。”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莺华正经道,“娘娘你想啊,今儿个送来的秀女,哪个不是牟足了劲儿要在皇上面前露脸?娘娘你要是打扮得素净了,没的叫她们瞧不起。所以啊,您就得跟那牡丹似的,能怎么明艳,就怎么明艳。也好叫她们瞧瞧,皇后这位子,只您坐得起,她们,想都别想。”
“就靠这一张脸?”赵思柔笑得肚子疼。
莺华啧了一声,拿起一只金凤钗来,在她脑袋上比划着:“那当然不止了,还有您正宫娘娘的气势。”
“那也用不着插满脑袋的金簪子。”赵思柔示意道,“稍微正式点的就行了。今日咱们也不是主角,没必要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牡丹髻就算了,挽个朝云髻,插那支金簪,再别上一朵牡丹,也就足够了。”
饶是如此,莺华和雁风总是不满意,又往她头上零零碎碎缀了几颗珍珠,乌发衬着珍珠的柔光,更显光彩。
梳妆打扮完毕,赵思柔照例先去长寿宫向她外祖母请安,陪着她老人家一起用了早膳,又去到长安宫,接了她婆婆徐太后,一道往储秀宫去。
皇帝已经先到了,见他母亲来,忙上来搀扶。
徐太后见时辰正好,便向主持选秀的內侍点了点头:“开始吧。”
內侍便开始唱花名册。
秀女们六人一组,听到叫自己的名字,便依次进来,在皇帝、皇后、皇太后面前的大殿上站定,低眉顺眼,听內侍的口令跪拜,起身,再由內侍一一念出她们的身世,以供那上头坐着的三位贵人参详。
这第一组的六人中,打扮得最为花枝招展的那一位,不是别人,正是徐太后的内侄女,荣国公府小姐徐佩萸。别人面圣,都战战兢兢,生怕有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连累家族。可她徐佩萸不一样,她是宫里的常客,又是太后娘娘的内侄女,皇帝的亲表姐,自是趾高气昂,胜券在握。
选秀并不当场出结果,皇帝、皇后、皇太后若是有心仪的对象,可先执笔在面前摊开的花名册上勾上一笔,待全部人都进来走过场后,再由他三人商议定下最后的人选。
这不,这第一组还未出去,徐太后便示意她身边的廖嬷嬷,去勾下徐佩萸的名字。
徐佩萸瞧得清楚,那上头的三人,只她姑母动了笔墨,那无疑就是她了。她这心里一高兴,脚步就更轻快了。
除去这第一组里的徐佩萸,赵思柔能认得她,后面进来的秀女中,她一概都不大认得,只听內侍一一宣读了她们的身世,再观看她们的行为举止,揣摩她们的心性,偶有提笔,却比陈筠的次数还要多。
她不免靠近陈筠,悄声道:“怎么,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孩儿,你就没看上的?”
陈筠皱了眉:“单看相貌,谁知道她们什么心性?若是个难缠的,选进宫来,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赵思柔偷笑:“你堂堂一个皇帝,还怕妃嫔?”
陈筠板了脸:“岂不闻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赵思柔拼命憋了笑:“可别吧。横竖你那个表妹是要进宫来的,只她一个,就够你头疼的了。倒不如多选上几个,也能分散分